后来偶然再遇时,他被忽然映入眼帘的女子惊了一瞬,但惊讶过后就是难以言说的欢喜,像泡在了蜜里,舒服的有些飘飘然了。
那一刻起,仿佛有一粒种子,悄悄落在了心里,渐渐生根发芽,有了生命。
那是他近二十年的时光里,不曾有过的波动,情窦初开,永生难忘!
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悸动,他的母亲却站出来反对,盛兰舟心里是说不出的憋屈,更多的是有一种无能无力的失落感。
顺安王妃和蔼的说道:“兰舟,你马上就到弱冠之年了,该是时候娶妻生子了!”
盛兰舟抿着薄唇,低头不语,眉梢略显冷硬,顺安王妃又道:“前几日我去高家,跟老夫人提了你和月言的婚事,高大人和高夫人对你都非常满意。待嘉行科考之后,我便写信给你父王,挑个吉日请官媒上门提亲。”
盛兰舟脸色大变,幽潭般深邃的黑眸里情绪翻涌,一股难言的怒气从心底冲出来,连语气也冷凝了:“母亲怎么从未与我商量过?”
顺安王妃不以为意,轻笑道:“我们顺安王府和高家乃是至交,知根知底,月言那姑娘又是我亲眼看着长大,跟你最般配不过……”
“可那是我的婚事!”盛兰舟眸光沉沉,仅剩的一点耐心燃烧殆尽:“母亲不曾问过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就做了决定?”
顺安王妃被盛兰舟质问的语气,说的生了几分怒气,正色道:“儿女姻缘,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殚精竭虑为你的婚姻大事操心,你就是这么同你母亲说话的?”
“母亲息怒。”盛兰舟忙拱手赔罪,他是打心眼里尊敬顺安王妃的,他不愿因为这些事情让母子之间生出嫌隙,但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婚事,能自行做主,至少要选一个喜欢的女子为妻:“眼下儿子没有成亲的打算,母亲不用费神了!”
顺安王妃眉头一皱:“为了那个陆家小姐?”
闻言,盛兰舟怔愣了片刻,眼神微变,很快恢复如常,淡淡道:“不是!”
顺安王妃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松一口气,反而听见他出言否认,一阵心凉,捂着胸口深吸气,这才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你最好趁早放下那些念头,你和那个陆清竹,没有可能!”
“母亲,您说什么呢!”盛兰舟突然怒上心头,险些控制不住的要翻脸,但眼前人是顺安王妃,是他的母亲,他不能胡言乱语,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拳又放松,如此反复几次,才恢复冷静。
眉梢渐平,盛兰舟总算没有将怒火表达出来,只是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儿子有事,就不陪母亲抄写佛经了!”
说罢,恭敬的拱手施礼,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兰舟……”顺安王妃唤了一声,没有等到儿子回头,依旧义无反顾的消失在视线里。
陆清竹回了禅房,刚才明珠没有陪着她,看到她回来,忙迎了上去:“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奴婢等了许久见不到人,还以为您走丢了!”
陆清竹扯扯唇角,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只是碰见了顺安王妃和世子,说了会儿话。”
明珠一听,眼神都变了,惊道:“顺安王妃和世子也在报国寺呀?”
“是啊!”陆清竹点头,只简单的和明珠说了两句,只是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掩盖了眼眸里复杂的目光。
方才王妃说话的态度历历在目,陆清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失落,有些彷徨。
若是旁人,她或许还能生出几分怒气来,可顺安王妃话虽说的不太中听,却让她迷茫的心境陡然清明过来。
对于盛兰舟,她并不否认的对他生出一丝好感,见不到他的时候,会偶尔想起他,终于见面的时候,会觉得欢喜雀跃,但是这也仅仅是个开端,并没有非君不嫁的念头。
更何况,刚才顺安王妃一席话,让她深刻的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她和盛兰舟本就是云泥之别,中间隔着千千万万的鸿沟,根本没有未来。就今日看到顺安王妃的态度,就知道她不会同意盛兰舟和自己往来。
陆清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将那一丝几不可见的伤感驱逐,把所有起伏的心思深深掩埋在心底。
陆清竹怕离开太久引起万氏不满,在禅房停留了一会儿,就回了听佛经的大殿。
万氏应该是知道了她离开,看到她回来,满含警告的瞪了她一眼,才转过头去听明空大师讲佛。
待课业结束,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万氏一出大殿,就去追上常夫人说话了。
陆清竹和陆清荷陆清兰姐妹三人,落后几步,慢慢走在后面。
陆清荷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齐胸襦裙,发饰简单,略施薄黛,一如既往的倾国倾城。
她眼眸轻转,视线落在陆清竹身上,缓缓道:“二妹方才做什么去了,怎么耽搁这么些久?”
陆清竹面色丝毫未变,轻笑道:“偶遇了顺安王妃和盛世子,王妃留我说了几句话。大姐有什么问题吗?”
“顺安王妃?”陆清荷脚步一顿,有些难以相信:“她和你说什么?”
陆清竹扬了扬眉,嫣然浅笑:“就随意问了几句话,没有别的。”
“是吗?”陆清荷半信半疑的看着陆清竹,见他神色坦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不冷不热的说了句:“那你可真是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