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束本想着挨两下就算了,一听这话忍不住就恼了:“你才是小杂种!我有师父,师父什么都教我!”
“师父算什么?你师父厉害也没见得你多厉害,”王幺又往下挥了两拳:“你师父教你功夫了吗?我爹就教我防身的功夫,没人要的野孩子!”
白束猛地一脚踹在王幺肚子上,紧接着扑过去跟王幺厮打在一处:“你才是野孩子!你才没人要!”
时至黄昏,小白束被王二麻子拎着送回茅屋的时候,一身衣衫破烂,白衣早已滚得看不清原色,面上也是鼻青脸肿,宁琅险些没认出来。
从王二麻子手里把人接过去宁琅并未多做言语,只是径自抱着小白束回了房内。
给人把衣衫褪了,把人放在床上也未作安抚,由得小白束哭累了,抱了药箱过来给人上了些消肿止痛的药。
方才还不哭了,这一上药触及痛处白束又撇撇嘴哭了起来。
宁琅叹了口气:“你这爱哭的毛病当真得改改。”
小白束一边抽着鼻涕一边眼泪哗哗往下掉:“这……这怎么改……我疼……我就想哭。”
宁琅手上使了点力道:“那便把你这怕疼的毛病改了。”
伤口深及皮肉,这一紧白束疼得脸都抽抽了,眼里两颗金豆子涌在眼眶里,却也倔强不肯落下。
宁琅看着眼前的小人儿这幅样子忍不住又心疼起来,再下手时动作放的轻缓,尽量免了他的痛楚。
等上好了药宁琅把药箱收起来,回来还看见小白束呆坐在床侧,泪倒是早已止了,只是整个人还是怏怏着,不复往日神采。
“怎的?还疼?”
“不疼了,”白束垂着头抠刚打架时蹭到指缝里的泥土,边抠边问:“师父,我有爹娘吗?”
宁琅手上动作停下来,看了白束一眼。难怪今日跟往日不同,这是有人伤了心里的痛处。
“没的爹娘怎来的你。”宁琅漠然道。
“那师父可知道我爹娘所在吗?”白束抬头问。
“你是我捡回来的,未曾见过你爹娘。”
白束眼中神色黯然下去:“看来我真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了。”
宁琅就着烛台点了微弱的烛光放于案台上,背光处白束影影绰绰的娇小身子倒真是看着可人疼,面上神情有些不符年龄的悲怆,看得出来是想哭却又强忍着。
宁琅心里软了下来:“我养你育你与你爹娘无异,你又何苦思那弃你之人。”
“那师父,”小白束抬头喃喃开口:“我能唤你一声爹吗?”
“不能。”宁琅没待犹豫,转身拂袖而去。
白束愣愣看着师父往门外走去,心中一凉,身上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光溜溜就跑了出去。
“师父,师父我错了,”眼中泪水终是没忍住自那双清透眼睛里涌出,一霎像决了堤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师父你别走,我再也不要爹娘了,我只要师父一人。”
宁琅本来只是出来关院门,没料想这小子竟然以为他要离他而去,一时慌了神逼出来的真心话,想必心里也是几多煎熬。宁琅听在耳中,心底抽了抽,关了院门转身回来,将光溜溜的人拦腰抱起,一看那张稚气的脸上早已满布泪痕。
宁琅叹了口气,拿洁白的袖口给人把泪擦了擦:“你这般爱哭,我可拿你如何是好?”
自白束长大一些,宁琅便极少再抱他了,如今再次伏在师父怀里嗅着师父衣襟罗衫上的清冷幽香,他自是止不住又哭起来。
听得师父这一说,白束还当师父是又嫌弃他,当即止了哭声,抽噎着颤颤开口:“师父,师父你不要丢下我一个……师父不走,我以后定当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