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远还好,嘤嘤两声就完了,孟青城却一听就炸毛了:“老子哪点比不上老徐?你说你说。”“这个……”言峻不想刺激他:“武阳地震的时候老徐护送我去的,在那儿救了不少人,辛辰可能是因为这个对他印象比较好。”孟青城心想跳飞机才跳来的伴郎不当也就不当了,但沈远听了这话瞬时怒了:“我也跳飞机了!我也救人了!你们都走了我还驻守在武阳呢!凭什么选老徐不选我啊!”言峻对这货是一向能打击十分绝不留一分力气:“我老婆嫌你太蠢。”沈远呆掉了,孟青城愣了愣笑得满地打滚,沈远回过神泪流满面,伏在沙发里嘤嘤嘤嘤起来,孟青城得意非凡的搭着言峻肩膀,一边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问:“那你老婆嫌我什么呢?嫌我太帅、会抢你风头吗?”言峻看了眼好友,很老实的告诉他:“我老婆说,你太娘了。”肩膀上的手僵在那里,横行京城的孟家大公子那张堪比绝色倾城的俊脸,慢慢慢慢的变成了青色的……作者有话要说:孟青城你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人家沈嘤嘤不懂成语你就懂了吗?那你知不知道有个成语叫“自取其辱”呢?☆、崔舜华是正月十六那天走的,辛辰去机场送他,崔家一大家子人都在,崔舜华正被崔夫人拉着叮嘱,发现辛辰时他眼睛顿时亮了,立刻丢下了他妈,拖过她,喜滋滋看了眼才抱进怀里。他手上力气那么大,怀抱那么紧,在她耳边的声音却依旧是轻松调侃似地:“小丫头傻不拉几的,还真来了,真的要与我吻别吗?”辛辰被他抱的有点痛,但还是用力回抱了他,她不说话,崔舜华的兴高采烈渐渐低下去,最后拥着她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中,一径沉默。路人以为是对依依惜别的热恋男女,走过时都笑着看他们,崔舜华人高又长得惹眼,还有一群小姑娘拿了手机欲拍照,被一旁崔舜臣给拦了。辛辰不好意思的推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辰辰,过了今天我要开始全新人生了,如果有一天忘记了你,不要怪我。”他说。辛辰脑袋被他按着,努力的点了点,她愿意被他忘记,她甚至希望崔舜华能忘记他自己,崭新的活,毫无保留的爱下一个人。生命本就是轮回的花期,一季凋零,下一季仍可盛放。“喂!你怎么不哭啊?”崔舜华终于松开怀抱,不正经的对她眨眨眼说:“你说,我要是现在舌吻你的话,你们家言峻会不会派人去欧洲追杀我?”辛辰笑着踮起脚大方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亲,他开怀大笑,把她箍在怀里,辛辰又抱了抱他,分外认真的把以前那句话又说了一遍:“舜华哥哥,你加油!”崔舜华放开她,满目温柔的对她点点头。今天的阳光格外好,从机场落地窗户中照进来,他站在那片阳光里,高大英俊的轮廓镀着毛茸茸的金边,璀璨辉煌,像即将开始的全新人生。他像从前那样摸摸她头发,轻声温柔的承诺:“我答应你。”飞机划破长空,抛开一切过去,飞往全新的遥远国度。辛辰回头最后忘了一眼,坐进车里。她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感伤,她想起了魏紫,不知道她是否也已经开始她的全新人生。辛辰衷心的祈祷这一段扭曲的爱与纠缠从此成为曾经,祈祷崔舜华与魏紫,再也不要往后看。正机场回市区,半路上接到了言峻电话,他听起来语气急切:“辰辰,你在哪儿?”辛辰想起刚才送别时对别的男人又抱又亲,不由得心虚了一下,笑嘻嘻的说:“我快到家了。怎么啦?”“你到我公司来,我带你去个地方——不,来不及了,我告诉你地址,你直接过去,我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了。”他报了一个地址,临近郊外,辛辰觉得奇怪:“去那里干什么呀?”言峻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才告诉她:“辛杨妈妈要带辛杨走,今晚的火车回老家,以后都不回来了。我想……你应该会想见一见辛杨。”没等她回答,他又说:“辰辰,上辈子人的恩怨对错我们做小辈的没法决断也没资格批判,辛杨和舜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他没见过他爸爸,他妈妈告诉他说爸爸在月球上,等到他长大了就会回家看他……”电话那头寂寂无声,言峻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别哭。”辛辰捂着嘴,泪流的更加汹涌,转头对开车的崔舜臣说:“掉头,送我去一个地方。”他们抵达时言峻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站在一个院子前面等她,手里抱着辛杨。辛杨显然和舜舜一样很喜欢这个姐夫,手舞足蹈的和他说着什么。看到车过来言峻对辛杨说了一句什么,辛杨扭头往这边看来,辛辰恰好从车上下来,与他清澈无瑕的眸子对了个正着。眼泪热乎乎的往眼眶里涌,血缘天性,避无可避。崔舜臣未下车,和言峻打了个招呼将车掉头开走了。辛辰走到同父异母的弟弟面前,嗫嚅了两下嘴唇,神色复杂而茫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辛杨也是一样茫然,又觉得她陌生有些害怕她,紧紧抱住了言峻的脖子。这时小院里走出来一个女人,身材纤细,穿着黑色布裙,乌黑的发干净利落的挽在后面,能看得出来已有些年纪,已不是少女,但依旧身姿挺拔、容貌清丽。辛辰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明白爸爸为什么不惜抛家弃女——宁馨是花坛里规规矩矩的月季,被人照顾,散发芬芳;这个女人却是悬崖上的腊梅,香气幽冷,孤傲动人。她的爸爸是那样向往自由与冒险的一个人,的确会毫无选择的爱上这样的女人。此刻辛辰心里,一半是冰一半是火:这就是当年破坏她父母婚姻的小三。这也是一个在儿子周岁时失去了爱人的可怜女人,一个人养大了儿子,陆伯尧说她从未接受过他的任何物质帮助。小孩子不懂事,但能直觉的感觉出气氛压抑,辛杨怯怯的叫了声“妈妈”,杨月伸手抱过了儿子,对其余两人说:“这么远赶过来,进来坐坐喝杯茶。”她抱着辛杨走在前面,言峻揽了表情木木的辛辰跟上。这院子不大,还住着另外两户人家,杨月和辛杨住的那间屋最小。地方虽小却布置的很用心,不大的面积还隔出了一小块做厅用,沙发上只够坐两个人的,杨月温言告诉辛杨去院子里玩,自己坐在了饭桌旁的椅子上,对辛辰和言峻一笑。“你爸爸以前常常和我说起你,他说你聪明活泼,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姑娘,还说很担心离婚的事情会影响你,他说你性格像他,热血、执拗。”辛杨妈妈的开场白吓了言峻一大跳,揽着辛辰的手紧了几分——他怕辛辰跳起来把瘦弱的杨月掐死。然而辛辰非常平静,只垂了垂眼睛。屋子里出奇的安静,杨月微低着头喝茶,动作很慢很讲究,“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都是有定数的,半点强求不得。我年轻的时候想不通,只觉得既然那么好、那么喜欢,为什么就不能属于自己呢?所以我是有意的,你爸爸一开始是被我诓了。”她语气淡然,辛辰抬起头,眼神如冰的看向她,她回以格外平静的目光,甚至微微笑了起来,仿佛回忆到当初那段短短的好时光,又仿佛只是嘲笑自己。言峻低头喝了口茶,在心里泪流满面的对天上的老丈人祈祷,望他保佑辛辰今天回去不会迁怒自己。辛杨玩了一会儿,从院子跑回来,脸贴着窗户笑着对屋里喊“妈妈”,杨月扭头看了儿子一眼,笑容变得苦涩起来,“你别这样看着我,”她轻声对辛辰说,“我做错了事情,但已经错了有什么办法?我放不下辛杨,我不能以死向你和你妈妈谢罪。”辛辰转头不看她,对言峻说:“我想走了。”言峻说好,刚站起来杨月也站了起来,“辛辰,”她平和的叫住他们,“我已经遭到报应了,我什么都没得到,这辈子只能靠那短短一年半的回忆活下去……都是我的贪心铸成大错,你爸爸他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你,他很爱你。”言峻心头一动,顿时明白杨月今天为什么忽然愿意见辛辰了。他低头看辛辰,辛辰的眼通红,神色间带着某种他不熟悉的倔强,令他看得直心疼。他想立刻带她走,她却转身与杨月遥遥相望着,开口说:“你很会说话。”她已经平静了下来,语气冷而利:“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你在显摆我爸爸生前与你共处、对你说过多少话吗?我不稀罕听,我在我爸爸身边那么多年,他养育我教导我,陪伴我成长,他有多么疼爱我,我心里明白,我才不需要莫名其妙的人代他转告他对我的爱——我又不是你的孩子,因为你的过失一出生就永远失去了爸爸。”杨月脸色灰败,手撑着饭桌慢慢的坐了下来,喘了两口气才缓缓的说:“请不要这样说辛杨。”“那么请你不要再惺惺作态。”辛辰不屑的冷笑,“收起你自以为是的牺牲嘴脸吧,我不需要你开解。”杨月坐在窗户的阴影里,仿佛一瞬老了十岁,抬眼对辛辰笑了笑,“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