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纾俞没听过橙色炸弹,眼中透露出几分茫然,没有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凝滞住了。对方犹豫的几秒里,冉寻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摇晃高脚杯,随便抿了几口橙汁,勾勒出来的甜腻味道让她心情更加闷,却不知道这份郁结从何而来。那就到这里吧。很晚了,我们都该早点离开。冉寻把杯子放在桌案上。游纾俞捕捉到面前人想要离开的暗示,仓促开口,你生气了吗?她去端酒杯。虽然之前喝过太多酒,身体已经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沿着杯壁抿了一口。嗯,很好喝,很甜。游纾俞睁着发红的双眼,提出请求,你也留下来,尝尝。今晚做了太多越线的事了,也不差这一件。她只想对面的人能再多和她说一会话。让她不要那么快地察觉,对面或许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以及此时此刻的冰冷现实。冉寻紧抿了一下唇,你没有警惕心吗?游纾俞垂头想了想,声音很轻:我觉得,你不会骗我。冰镇橙汁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也找回了性格中的一些主动争取。她抬眼打量冉寻,模糊的视野里,对面纤细身影,越瞧,越觉得像。我们可以加个好友,然后游纾俞轻声补充,甚至不惜用上蹩脚的借口,你可以收费教我弹琴吗?冉寻默了默,她没想过游纾俞会主动要她的联系方式。还是用这个理由。印象中,游纾俞一直不喜欢她弹钢琴,会嫌吵,打扰到她读文献的思路。抱歉,我不加陌生人的联系方式。冉寻重新端起面前的橙汁,依旧拒绝。可抵触情绪像杯里的冰块,悄无声息地融化掉了大半,衬得原本甜腻的果汁也好像可以入喉了。打算待到什么时候?冉寻提醒,这里是早咖晚酒,四点会清客。没得到回复。她再望去时,游纾俞已经微垂着头,在黑暗中阖起双眼,冷白面颊上残存红晕,不设防备。冉寻抿了下唇,起身走近。鼻息间传来酒气与木质调香水混合的味道。不难闻,但相比白天,很多冷硬气息被削弱了。橙色炸弹。游纾俞似乎察觉到冉寻走来,困倦应答,谢谢,很甜的酒。但我有些,难受。那只不过是橙汁。或许,游纾俞真的醉得厉害。冉寻将女人手里的玻璃杯拿回,放到桌上。
她藏起心中呼之欲出的送你回去四个字,轻声答复:我帮你叫人来。再继续下去,就越界了。可身后,乃至耳廓旁忽然扑来陌生气息。游纾俞的声音仿佛耳语,迷蒙发软:抱歉,可以送我去洗手间吗?真的有点难受因为仓促,冉寻刚才给游纾俞披好的西装外套已经滑落在地,白色,染上灰尘格外明显。就像打破一条公然的清规戒律。冉寻回身搂住女人的腰,很细,和预想中一样,但又极软,像是用力一点就会被桎梏到碎掉。根本不像白天游纾俞表现出来的冷漠模样。如果你不怕我把你拐走的话。她侧头,敛睫呢喃,我答应。冉寻早就知道,游教授并不是那么表里如一。从六年前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送喝醉的人去洗手间无异于一条隐晦邀请,弦外之音直白暧昧。如果冉寻尚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恐怕早已心猿意马,何况对面还是游纾俞。但已经六年了。两个人都不再是那个冲动的年纪。何况,中间还隔着一层陈年旧疤似的糟糕关系。冉寻短暂地因两个人之间的接触晃了下神,平静下来,扶着游纾俞,与酒客擦肩而过,一同进了女洗手间。因为职业的关系,她不喝酒,也没有酗酒的习惯,因此头脑总是清醒的。这次也没什么特别,就只是帮了一个酒醉的陌生人而已。快凌晨两点了,里间没什么人,有个女孩在补妆,很快就走了。游纾俞醉得厉害,站不稳,冉寻用手沾了凉水,碰碰女人的额头,想让她清醒点。但就在碰到女人额头的瞬间,游纾俞被凉到,朦胧睁开眼,眼尾仍然是红的。她没吭声,抬眼扫视冉寻帽下露出的颔角,很快收回,神态能让人察觉到一点委屈。娇气。比她大两岁,喝醉了居然是这种模样。冉寻没察觉到自己声音变得轻了些:醒醒,到了。游纾俞点头,撑着洗手台去单间,她的西装外套落在了外面,此时里面只着了一件薄青衬衫,勾出纤细的肩膀,还有能轻易握住的腰身线条。可惜身形摇摇欲坠。那杯橙汁不知是解酒,还是催了酒精。冉寻想了两三秒,走上前。她还是怕游纾俞摔了,也不想让蒋菡菡去实验室时见不到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