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游纾俞缄默足够久,回答时眉眼也溢满疲倦感。女人在生病,还是不要太勉强她了。我问好了,谢谢游老师的解答。冉寻柔声回。她起身,去拿林姣交代她带来的药,给游纾俞嘱咐一下。回来时才发觉,游纾俞怔怔盯着她,眸底残存细微慌乱。不该这样比喻,但确实像是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引人怜惜的小兽。冉寻坐回女人身边给她安全感,偏头朝她嘱咐:仔细听一下,这些药的说明还挺复杂的。不过她不担心游纾俞的记忆力,只担忧,她究竟有没有心思照顾好自己。争取详尽地将药一一讲明白,结束时看一眼时间,临近晚七点。也到了该走的时候。游纾俞发觉她的想法,抿唇,不露声色问:晚上还有安排吗?有,需要练琴。冉寻不打算隐瞒,这就走。她已经在这里做了她该做的,也得到未曾预料到的很多答案。但正确性未可知。和游纾俞之间的关系还不明朗,她们目前关系也算彻底结束,冉寻没办法就这样再轻易将自己送出去。索性狡猾一些,也不负责一点,先到这里。我游纾俞咬一下唇,正色,我也要走,酒店的退房期限就是今晚。拙劣地撒了个谎。她转身,视线梭巡一番,想收拾东西。倒也容易,只换一身衣服,再把为数不多的日用品和药带上就好。她想和冉寻一起,不想就这样被孤零零撇在这里。游纾俞很怕,怕冉寻走出这扇门,就再也找不到她的半点踪迹。像之前失去色彩,无助茫然的那一周一样。电话也打不通,微信也发不出消息,连她最新的住址,具体的行程都丝毫不知。唯独只有她被拦在冉寻设的重重防备外,连探头打量都不许。可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本就没力气,这样大幅度活动,脸颊很快又发起烫来,视野模糊,心脏簌簌跳得急促。冉寻已经准备走了,没有回头。游纾俞心中慌得厉害,撑着口气步到门边,从身后揽抱住冉寻,等等我。比她略高一些的人没答复,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恢复冷静后,语气轻缓:游老师,提醒一下,我们现在已经算结束了。全身温度迅速退却,夹着低热,情绪隐隐委屈,感受不算太好。但游纾俞已经没办法再多思考。
她低咳几声,将嗓音压得轻微虚弱。可是,医嘱里说我不能出门沾冷风。有点饿,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可以带我去吗?扑在脖颈处的吐息短促发温,柔软的躯体紧环着她,脸颊埋进她颈窝,低声祈求。冉寻在心里叹一口气。素来不显露情绪的高岭之花,生病了竟这么磨人的吗?背后的人大有她不答应,就执拗不让她走的迹象。想吃什么?载你回去时顺便买。短暂僵持片刻,只好轻声答。一直在酒店养病也不是办法,这里人员混杂,环境也并不安静。但冉寻更想知道,游纾俞为什么不肯回郊区那边的公寓?心头隐隐升起一些猜测,但她不能确定。出门时,在走廊驻足等游纾俞。女人表情平静,但偶然与她对视,眸底光晕就摇晃起来,显出几分不自在。快走几步,紧紧跟在她后面,距离一米以内。游纾俞这次身上的外套自带帽子,冉寻抬手帮她戴上,望着那张清瘦隽秀的面颊,不是说吹不了冷风吗?戴好。游纾俞提着包,仰视看她。发丝轻扫,侧脸被不经意触碰的地方很快发起烫来。让你担心了。轻声开口。一路无言,到前台办手续时,她极迅速地将后几天退回的钱收好,不让身后人看到。上了车,矜持坐到后排。室外果然很冷,也吹得她清醒了一点。回想起刚才冉寻说的已经结束,游纾俞眸底浮现黯然。能就这样和冉寻共享时光,即使只有短暂的一晚上,也很好。只是,今天结束,她要怎么自己一个人在那栋空荡的公寓里醒来,逼自己按时吃药、吃饭,工作,行尸走肉般继续生活?冉寻离开后,她仍旧找不到她。偶遇更像一支定量致幻剂,只能缓解,无从根治,给她短暂快感,又让她重重跌落。游老师想吃什么?清淡的可以吗。冉寻打方向盘,没回头,征询游纾俞的意见。去远一点的地方。让冉寻留在身边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