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瑾不知道,这位前护法的心里已经对他膜拜至极了。很快的,前护法心满意足地退下去了。临行前,还顺走了大帐里百里将军的一大坛好酒。可不是好心给百里莫去的,他叫上了另三位护法,一起喝酒去喽!小帐篷里的百里莫呢,左等右等也等不到自己的属下回来,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知晓这个“闷葫芦”开小差去了,也就不再抱有期望。他点了上官忆寒的昏睡穴,把她抱到了床上。呵呵……一看他刚才睡的床,他心里可乐开了花。他这表兄弟真是绝,军营里何处没有床?偏偏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小帐篷,里面放进了这么一张小兵睡的床,安的可不是什么好心。他拿起被子轻轻盖了上去,一拎被子,心里更是哭笑不得,这被子,这被子是什么货?分明是初秋时分盖的薄被,现如今已是初冬,这北方的夜里早就是能够冻死人的了,这被子是在整他们吗?正文寒风呼啸,暖玉温香这薄薄的秋被从他手里滑到了床上,滑到了忆寒身上。百里莫想把它撑得开一点,整个儿盖住忆寒,可是盖了身子露出了脚,盖了脚又露出了身子。什么被子?原来是半大小孩盖的。虽然心里明白是百里瑾在给他创造机会,嘴里还是忍不住骂了起来:“百里瑾这王八蛋!”“王八蛋”还没骂完,帐篷外面就有了动静。“唷——?”一男声毫无顾忌地传了进来,“在骂我呢?好心当了驴肝肺,你就天天酒里哭去吧!”声音远去,人也走远了。初冬的夜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不,百里莫坐在窗前守着上官忆寒,想就这么过一晚了。北风不知什么时候响起来了,似狼在吼。先是一匹狼,声音显得有些单调,接着,两匹狼,三匹狼,五匹狼,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了一群狼在嘶吼,给这宁静的夜增添了一些肃杀之气。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百里莫披上大衣,缩在小床边,可还是觉得冷极了。床上的被子和被子里的那个小人儿似乎正在向他招手:来呀,来呀,我这儿太暖和了。足够暖和吗?百里莫伸出大手去摸摸忆寒的小脚,冰冷彻骨!该死的上官瑾!他的心疼得想骂人。许是冷极了,被窝里的忆寒睡得并不踏实:紧皱着眉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又是一个“圆球”。那双小脚被百里莫握在手里,仿佛找到了温暖的源头,一个劲地往他怀里蹭。脚进去了,腿也进去了,百里莫张开自己胸前的外套把它们抱在怀里。呵呵,不能抱整个的人,抱双如玉小脚也是蛮好的!想到这儿,他顿时感觉不冷了,浑身说不出的舒畅,臭臭的脸和紧拧的眉都舒展开来。北风越来越响,嘶吼得实在不像话了。帐篷的厚布门帘好几次都被吹开,冷风直直地往里灌。简直冻煞个人啦!忽然,只听“哗啦啦!”一声巨响,似乎有顶帐篷被风吹跑了,接着响起了兵士们手忙脚乱在抢物品搬家的声音。床上的人儿“呼!”的一下坐了起来,“阿嚏!”紧接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贼人来啦!”受惊的忆寒首先想到的是上官府的灭门之祸,以为自己还在上官府,被贼人在围攻,整个人都往床外掉。“是风,吹走了,帐篷。没,没事,乖乖,睡觉。”百里莫抱紧了那双小脚,牙齿冻得“咯咯咯”地响。忆寒这才发现,床边的百里哥哥衣着单薄,在北风里被冻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她的那双小脚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留着些许温暖也是给她的了。她顾不得男女大防,丝毫没有想到这是于理不合的,没有把脚抽回来。“百里哥哥,你没被子吗?”忆寒觉得:要么这里冬天御寒的衣物紧张,要么这个百里将军存心在整他们,怎么能给他俩一条被子,还是那么薄的?“士兵们,常常,有被冻死的,咱们,有条棉被,很不错的了。哥哥很疼我的。”百里莫断断续续地说道。“被子你盖吧!我刚才睡过一觉,已经不冷了。”忆寒把薄被子往百里莫身上盖,“你睡床,昨晚你发病了,我还抢你的床睡,太不像话了。”说完,作势要把百里往床上拉。“别,别,我动不了。”百里一急,整个人儿就往前倒,生生地压住了衣衫单薄的忆寒。“哎哟!阿嚏!”屋漏偏遭连夜雨,忆寒以一个“狗啃屎”的姿势被压在了床上不算,冷风吹得她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喷嚏。真冷啊!刚从被窝里出来的忆寒感觉更冷了,她感觉整个人都似乎有被冻僵的迹象。噢,不!百里哥哥已经被冻僵了!看,整个人都无法动弹。这鬼天气,还让不让人活啊!忆寒沮丧得想哭。爹爹娘亲被贼人陷害后,她只哭了两次,现在状况越来越好了,竟然被冻得想哭了!呜呜呜……她摸摸百里的额头,百里的手,冰一样的冷。这可咋办呢?她把整条被子都盖在了蜷缩着的百里身上,可是这叫啥被子呀?她小时候奶娘给她做的被子还要大些!准是那些个贪官污吏贪墨了银子,只给士兵发下这么一条小被子!等我找到了子墨哥哥,让他禀告丞相大人,一个个都要治你们的罪!“阿嚏!”主帐里,百里瑾没由来地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他看着暖烘烘的火堆,捧着暖烘烘的手炉,有些纳闷了:不对呀,明明很暖和的地头,我咋打喷嚏了呢?正掀起被子欲下床舒活舒活筋骨的他,猛然间,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对呀,那条被子!哈哈哈……他想到了他儿子小时候的秋被被他拿去给帐篷里的“野鸳鸯”盖了,不知有冻僵么?还真是好奇心害死个猫了。他穿上外袍,再次悄悄地走到他兄弟的帐篷外。“百里哥哥,你等等,我去叫你的将军哥哥来。”里面一个女的声音在哭泣着说。“别,百里瑾并不好过,他自个儿都没被子盖。我,忍得住。”一个男声有气无力地说道。深谙内功的百里瑾可听出来了,这是内力十足装死的声音,心里早飞过了无数的乌鸦。兄弟,你哥哥这一招还行不?接下去,你可得要演好。说我没被子盖是小事,你们俩有被子盖就是大事啦!呵呵……“那百里哥哥,你躺好,我帮你把被子盖紧。”女孩说。“那你冷不冷?”男人关切地问道。能不冷吗?狗屁!百里瑾真是为他的智商着急,竟然问出这么个白痴的问题。一条薄被子,两个人还推搡了大半夜,你们不睡觉我要睡觉的。百里瑾对于他兄弟的扭捏感到失望极了,一下子丧失了听壁角的兴趣,摇摇头走了。屋内的男人眼睛一亮:还想听我的壁角,打哪儿来早早回哪儿去!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可这微笑浮现在他似乎已经被冻僵了的脸上,显得很不和谐。看在上官忆寒的眼里就更不对劲了:“百里哥哥,哪儿不舒服吗?还冷不?”唉,能不冷吗?听听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现在真是群狼乱吼了。“忆寒,你冷吗?”百里莫没回答她,竟反问道。“冷啊,我们说说话就能熬到明天了。”忆寒给自己打气。“我也冷,我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明天。如果我走了,你帮我把这四个手下带到云南,他们家里都有老母亲要赡养……”听到这厮像交代遗言一样,话语越来越无力了,忆寒真是心疼。她想到他们俩相遇的那刻,重逢的那刻,路上相互依靠的那刻,一切都是由眼前这位男人来照顾她,她才能逃出生天,来到这京城的郊外,真正是生身父母啊!比亲哥哥还要亲。“百里哥哥,你不要这么说,呜呜……”忆寒情不能自已,一把抱上了他,被子也滑到了俩人身上,“你不能走,我不允许你冻死,你要陪我找我的弟弟,呜呜……”百里无力地搂着忆寒,拼命地抱紧,再抱紧。他想:终于大功告成了。这下,真的可以睡觉了。“这样,暖和。”他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