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殷听这声音耳熟,刚想起就是今日白天时那个仆妇时,那郭夫人已经拉着丫鬟带路往后堂去了。
郭威笑着拉住赵弘殷重新坐下,道:“赵兄放心,我这夫人本事大得很,定能保你夫人母子平安。”
赵弘殷惶惶不安无心说话,那郭威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喝茶,那青年站在郭威身后一言不发。
不一会,后堂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立马就有一个丫鬟前来报喜道:“那位夫人真神了,只这么推拿了几下,二小姐就顺利生出来了。”
郭威放下茶杯,恭喜道:“赵兄恭喜,恭喜,喜得千金。”
赵弘殷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今日刚失一女,如今又得一女,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片刻后,那郭夫人净过手后,从后堂出来,只是面纱已取下,竟是一个中年美妇,完全没有白天那鼻歪口斜的模样。
赵弘殷又想大礼拜谢,被那郭夫人一手扶住,就再也拜不下去了,只能谢道:“郭夫人今日两番救命之恩,赵某实在无以为报,赵某……”
“诶,打住。”那郭夫人伸手拦住赵弘殷继续说下去,笑道:“那我要是再三救一命,赵大人就真没东西了。”
郭威挽住赵弘殷,道:“夫人莫要卖关子了。”说完,在赵弘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当真!”赵弘殷脸上惊喜万分,激动之下抓住郭威双臂问道。
“自然是真。”郭威笑着答道,看向自家夫人。郭夫人好像很不满意自家夫君急于揭开了谜底,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赵弘殷这时已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位郭威郭大人行事布置滴水不漏,这位郭夫人亦是武艺不凡,就连那位郭公子此刻也站在门边,警示无关人等,防止泄密,心思如此缜密。
如此人家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赵弘殷单膝跪地,竖指立誓道:“赵弘殷代全家老幼立誓,今后凡主公之命,定当衔尾相随,至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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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撕下布条,将手臂上的伤口裹上,这两日接连遇上追捕的捕手,连番厮杀下自己也挂了彩。
应该是留守府发下的海捕文书跑到自己前头了,还好这些小县城的捕手武艺不精,但自己连日逃亡不得休息,对付这些都有些吃力了,如果那留守府派出了好手精锐追上来,就更难逃脱了。
再向南逃些时日,估计就能出了那卢家势力范围。赵匡胤处理了伤,又吃了几口干粮补充体力,接着上路。
坐骑在打斗的时候跑丢了,赵匡胤也没去找,自己现在这身打扮,骑着匹马太显眼了,不如双腿走路,尤其是那些乡野小道。
山间天气变化快,进山没多久突然下起雨来,赵家家风甚严,也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可毕竟没吃过这般苦,没有雨具山路又难行,赵匡胤冒雨走了一阵,摔了好几跤,隐约看到前面似乎有一座庙,赵匡胤大喜,加快脚步朝着庙走去,想先避下雨再走。
天下纷争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文士武将无力解决,愚民们只能拜神求佛,寺庙反而兴旺起来,到处可见野祠乡庙。
赵匡胤走到跟前,才发现这庙不知是所处偏僻,还是遭了啥难,庙门都歪了一扇,看来应该是没剩人了。
赵匡胤上前先正了下庙门,方才进庙。处处残垣断壁,只有那正殿齐整些,赵匡胤也没多想,就只奔正殿去。
推开殿门才发现,正殿里竟然有两伙人,其中一伙是行脚的商人,人人一副担子,箩筐上盖着雨布;另一伙人竟穿着衙役的服饰,赵匡胤心里‘咯噔’一下,可现在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自己一副落汤鸡的模样,估计他们一时半会认不出来。
这两伙人各据一方,大殿门一开,凤卷起雨就扑了进来,两伙人不由都看了一眼,见只是个毛头小伙子,便又挪开视线戒备着对面。
赵匡胤楞在门边站了一会,方才想起反身关上殿门。心中反省为何未及时发现殿中有人,但看他们都衣服干爽,估计都是在雨下下来之前就到这躲雨了,只是这两伙人也都怪异,没一个人说话,也不出声,要不自己怎么会误打误撞闯进来。
赵匡胤一副平常家中小厮的样子,点头哈腰地朝两方拱了拱手,低头走到泥塑前拜了拜,连那泥塑是啥都没看清。
这一停下来,湿衣服穿着就太不爽利了,赵匡胤瞟了瞟两边见没人注意自己,就将衣服脱下拧干。
“小哥倒是一身好皮肉!只是可惜缺了雕青。”衙役那伙有人开口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