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宫牧对着木盒,窝在邢战的小屋里哪儿都不去。
邪气滋生妖鬼,妖鬼散播邪气,相互依存助长。
鬼面就像个梦魔,他无处不在,神出鬼没,毫无规律可寻,唯一的共性就是凡是受鬼面影响的人,都心存贪妄,都渴望着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盒子里的面具能量很强大,也许是因为它曾被一个修道者戴过的原因,哪怕隔着木盒都能感受到它蠢蠢欲动的气息。它迫切要破盒而出,想要释放束缚已久的邪气。
荧惑星君,你可还记得我?鬼面人说。
宫牧的记忆有盲点,他甚至很长时间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当邢战无意中问及究竟触犯了哪条天规时,他才讶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记得。
什么人封印了他的部分记忆,十有八。九是在被贬下凡间时,如今他只记得他死后位列仙班,统领十万天兵,威风八面,势不可挡,守荧惑星,称荧惑战神。
鬼面人说:看来天庭的人是真的很怕你。
宫牧想起来了,他曾手持蟠龙枪,直上凌霄宝殿,将殿前玉阶砸成粉碎。彼时玉帝正在宴请群仙,他冲开重重封锁闯入殿内,将玉帝桌案上的琼浆玉露仙果珍馐扫落在地。于是玉帝大发雷霆,将他打落凡间,修九世轮回。
可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独闯天宫呢?
你又与他在一起了,你可以忘记我,但你把他也忘记了吗?你想再害死他一次吗?
鬼面人口中的他是指谁?
各种疑惑充斥宫牧的大脑,令他心烦意乱。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紊乱的心绪。
邢战进屋的时候,看见他还维持着端坐的姿势,神情凝重。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邢战在他面前坐下,调侃似的说。
宫牧眼眸微转:“你说得简单,这鬼面邪气极盛,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惨死,夺了多少人的魂魄,吸收了多少人的怨气,我的力量至今才恢复少许。”
邢战大大咧咧地笑:“说了那么多,其实你就是怕克制不住它吧。”
一句话将他的心思揭穿,宫牧窘迫地横了他一眼,却发现刚才还烦乱的内心,被他这么一搅合,反倒平静下来。
邢战将椅子反放,趴在椅背上:“我们的星君大人也会紧张吗?”
“星君大人”四个字好似一根嫩柳轻轻柔柔地拂过宫牧的心尖,令人瘙痒难耐。
“你闲着没事干了吗?”宫牧反呛他。
邢战用一根手指摸着木盒的边角:“这不是看你在房间里憋了一天,所以来看看嘛。”
平淡的话语,宫牧却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不禁莞尔。门窗紧闭的房间里,本应该闷热无比,但因为宫牧的存在,别有一番幽静与清凉。两人静默不语,虽然彼此错开视线,余光却不约而同地落在对方身上,心意相连。
许久,邢战抬头,视线相对,爆发出星星点点的花火,但又一触即离。
“会发生什么?”邢战问。
“我也不是很确定。”宫牧道,“我的记忆里有鬼面人的存在。”
邢战点点头,与鬼面人对战时那些没头没尾的话语,他也听在耳里。
“我会通过面具寻找鬼面人,并且希望借助其反冲的力量,冲开记忆的封印。”
“会有危险吗?”邢战脱口而出。
他问的不是能找到鬼面人吗?成功几率有多大?而是会有危险吗?宫牧心中舒坦:“我会想办法控制住的。”
并不是非常肯定的回答,虽然他没有直说,可邢战已明白了其凶险。他想了想从脖子上扯出红线,开元通宝在细绳上晃动,他用指尖捏住铜钱摩挲片刻:“你的铜钱还在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