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几乎不见绿意,骄阳挂在半空,熏蒸起的滚滚热气几乎把马车变成了蒸笼。
乔朗只得拉开了布帘通风,和儿子乔芮守在车厢外,防止病弱的哥儿出了问题都没发现。
因出发赶得急,他们一家只带了赶车的马夫,一个厨子以及自愿跟来的兰草,两架车刚好放了行李后还能挤进几个人。
乔瑜被热得久了,浑身乏力,在又一次拧开水囊想喝口水时,手一软,眼前一黑,整个人陡然失去了意识。
“瑜儿!”
“瑜儿你醒醒!”
“乔朗,瑜儿出事了!最近的小城在哪?”
风韵犹存的夫郎不知所措地搂着孩子,一手将湿过的帕子盖在哥儿的眉心,阵阵心慌袭来,一滴泪不知不觉浸湿衣衫。
乔朗听到第一声呼唤就探进车厢,很快确定哥儿是被热得,急需寻个阴凉处歇息。
他让夫郎给瑜儿喂下藿香正气丸,而后再次出了车厢,极目远眺,试图找个能避暑的宅院。
这官道左右人烟稀少,也甚少有人在周围建房,远远地只能看到个驿站。
乔朗和马夫吩咐一声,两架车朝着驿站的方向加快速度驶去,没过多久便能清晰地看见驿站外挂着面威风凛凛的黑龙旗。
是周家军!
听闻他们纪律严明,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瑜儿情况紧急,乔朗不敢耽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朝着驿站驶去。
突然,明亮火热的天空陡然飘来成群结队的乌黑低云,马车还没走几步,刺目的闪电便划破了云群,震耳欲聋的雷声之后,倾盆大雨像不要钱一样哗啦啦地坠落,打在车厢上、骡马上。
被惊吓到的骡马发出嘶鸣声高高地扬起前蹄,焦躁不安地刨地,左顾右盼地喷着响鼻。
“老爷!这骡子要发疯了,我先把它放了!”
马夫一眼看出骡马情况不对,一边在狂风暴雨中解着绳索,一边大声地吼道。
“知道了!你也进来躲个雨!”
乔朗护在一家人身前,同样大声和忠仆喊话。
此刻,布帘已毫无遮挡用处,随着风雨飘摇,好在大量的清凉水汽涌入后让乔瑜的体温稍降了些,加上先前吃的丸药,整个人重新有了朦朦胧胧的意识。
“爹爹,”乔瑜喃喃道,撑着一双雪腕想坐起身,“我们这是到哪了?”
好大的风雨!
纵使连年幼的弟弟都替他挡着雨水,乔瑜还是湿了近半的衣衫,他毫无粉黛的素净脸庞光洁如玉,仿佛刚刚洗过脸般,水珠浅浅地流入领口,几缕青丝紧紧贴在额角、粉腮,如同刚出水的芙蓉美丽动人,不可亵渎。
“哥,我们快到驿站了,你先躺下,别被风吹到再受了寒!”
乔芮知道哥哥身体不好,第一个出声催促,十几岁的少年脸上满是坚毅和烦忧。
“对,瑜儿快躺下,这应是阵雨,要不了多久就能停了。”
乔朗一抹脸上的雨水,也跟着说道。
而重重雨帘后,一队快马加鞭、全副软甲的人正在官道上赶路。
“将军,前面有辆木车停着,似是丢了马。”
周歧也看到了,心念一动的他没有听偏将的建议视而不见,而是兀自停在那木车的车厢外。
能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和仆从正紧张地看着外面,身后护着的应是家眷,都戴着避风雨的帷帽,看不清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