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永远这样开心,多美好。只是不知道这幸福是否就像对岸的灯光,天亮了就要灭的。“花月夜,晚上我们相亲去。”吃午饭的时候,刘黎正色跟我说。我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去……相亲?”“嗯,是我同学的同学,两个人都是华东理工的,不错。”“两个人?”“对啊,你一个我一个啊。”刘黎简直像买菜一样。“我不去。”我摇头。“干吗,你还真爱上那个人啦?”她鄙夷的斜眼看我。“那到不是……”我心虚的撒着慌。“那就去。少啰嗦。”刘黎总有一种大姐大的派头,让我不得不遵命。理科男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好在这两个男生都斯文可嘉,并不猥琐,也很努力的在搞气氛,刘黎笑得很欢,我却一直努力在想,他们两都叫什么名字来着?饭吃完了,他们极力要求去咖啡店坐坐,这让我对他们的印象又好了三分,不是酒吧不是ktv,咖啡店,多纯洁。快到十点钟的时候,我接到江海潮的电话,看着手机上他的名字,我竟然有种一下从梦中被打回现实的感觉。接起来以后,发现他那边很吵,夹杂着男男女女的尖笑,扯着嗓子我也听不太清楚。“你在哪里啊?”“我在相亲呢。”原来相亲两个字说出来,让我心里如此爽快。“你等等。”过了半天,他的手机里才安静下来。“你说你在哪里?”“我在相亲。”再说一次,我竟然很期待他爆发。他却半天没声音。我也不出声,电话里能听见他那边遥远模糊的音乐声。“你在干吗?”沉默的尴尬,我忍不住说话。“在跟朋友喝酒。怎么,开始管我了?”他并没有不快的意思。“没有。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赌气着说。“早点回家,路上当心。”他像哥哥般叮嘱。“嗯。”我挂了电话,心里的不爽像潮水般淹没我。他能跟我玩,一样可以跟别人玩,我可以跟他玩,也可以跟别人玩,可这自由到底算怎么回事呢?后面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我毫无印象。被刘黎拽着回家,一到楼下就看见他的车。他两步走上来,二话不说就揪着我往车里塞。我挣不脱,只好大声问:“这么晚了来干嘛?”“来带你兜风。”他一向开得很快,今天夜里尤其如此。高架上车不多,我们呼啸着闪过一盏盏路灯。他终于停下来,在高架中间的停车带上。“你真是不要命了,每次都开这么快。”我的心怦怦乱跳,快要吐出来。他转头看我,露出牙齿笑了笑,然后打开车门出去,靠在车上抽烟。高架上灯很亮,偶尔有路过的车打着大光灯,照在他的身上,明晃晃的,像舞台上的男主角。他的腿修长,只是今晚像支撑不住身体一样软绵绵的。他抽完烟,走到我这边的窗口,对着我说:“张亦越,我们不能这样。”“我们哪样?”“玩。”“你不是挺爱玩的吗?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或许是一开始就对这感情不抱希望,我表现的倒很豁达。“你这女人怎么这样?我想真心实意地对你,你怎么就不领情呢?”他砸了下车。“领情又怎么样?你能永远只对我一个人真心实意吗?”我忽然觉得无望,靠在椅背上,只想放弃。他果然愣了。撑着车呆立半晌,我扭过头看着前方。周围的空气渐渐凝结,我觉得自己像被放进金鱼缸里,憋屈着透不过气。他上车,坐在我旁边,咬牙切齿地说:“张亦越你等着,我早晚要让你看清楚你的真心。”“回去吧,我累了。”他转过身吻我,满身的烟味酒味,我却没有想推开他的意思。我的真心,我早已经看清楚,只是不敢完全交给你,仅此而已。江海潮平时似乎工作也很忙,忙起来两三个星期不见也是正常的。这种时候我说不出轻松还是失落。可我每次跟刘黎出去演春江花月夜,他都非去不可,即便是躲在后台偷看。我觉得好笑,他这是爱上刘黎了还是爱上我了?每看一次,他都要叫我两天花月夜,我很无奈。这天是个很大的茶楼开业,说是茶楼,装潢的金碧辉煌,全是红木的家具,上下三层,我都怀疑楼上能不能看见舞台。我跟刘黎下了台,到后台换好衣服才发现古筝还没抬下来。一般都是工作人员搬到后台,我们装好就带走了。我慌了,出去找人问。一个领班似的人物告诉我,两个工作人员没搞清楚状况,抬到音响室去了,马上就搬回来。我们是最后一个节目,前面表演的人早走了。我和刘黎傻坐着等古筝。江海潮溜到后台来找我。“等等吧,古筝要过一会才能搬过来。”我无奈的说。他点点头,出去打电话了。我和刘黎站在门口望眼欲穿。忽然看见一帮子黑衣人走过来,我以为是工作人员,迎上去才发现不对,领头的是个喷着酒气的大肚子男人,气势汹汹。刘黎把我挡在后面,一点也不害怕的问:“你们干吗?”“哟,旗袍脱了啊,看不出来你身材真挺好啊。”大肚子男人在刘黎脸上抹了一把,刘黎毫不留情的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死男人居然哈哈大笑,伸手又想摸我,我吓得往后一退,一个身影忽然冲出来,把我挡在后面。那人抬手就是一拳,胖男人的鼻血立刻下来了。跟在他后面的几个人恶狼一样的扑上来,三下五除二的把江海潮拖到了角落里。我疯狂的尖叫,在自己的声音里听见“咔嚓”的一声,耳膜震的乱晃。后来来了许多人,一片混乱,黑衣人很快落荒而逃,我看见江海潮躺在地上,脸色惨白。救护车呼啸着在前面狂奔,我和刘黎坐在后面的一辆宝马上,鼻涕眼泪横流。“怎么会有人来救我们?”我神志渐渐清醒。“茶楼是我爸开的。”刘黎镇定的说。我诧异的看她,原来她根本不需要挣钱。“那帮人真是皮痒了。”我又开始哭,趴在刘黎的肩上,像只流浪的小猫。“可苦了你们家那位了。”刘黎拍拍我的肩膀说。我的哭声更响了。“别哭了,他没啥事,刚才看他还有气呢。”我一路哭到医院,江海潮已经进了手术室。他姐姐很快到了,看来我还记得给她打了个电话。“亦越,海潮呢?”她跟我早就熟悉,早已经不再叫我张老师了。我无力的指指手术室的大门。江海音比我镇定多了,她只是坐在我身边,牢牢的掐着自己皮包的带子,手指没有血色。“病人没什么大事,胫骨骨折,上了石膏了,其它都是些皮外伤。问题不大。”医生出来机械化的说完,我瘫软在椅子上。“亦越,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看着就行。”江海音看我赖在病房里不肯走,安慰着说。“不用,我明天没课,在这陪陪他。”我一个劲的摇头。他麻药还没过去,皱着眉头昏睡。脸还是苍白,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像是为了配合他的脸色似的。“你倒是快睁眼笑笑啊。”我看着他的脸,咬着牙说。夜慢慢的深了,我一点睡意也没有,就这么看着他。他的睫毛终于微微动了两下,睁开眼睛,一点也不明亮。“白痴,你终于醒了啊?”我赶紧凑上去问。“亦越……”他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叫我,我的心又不争气的漏跳了一拍。“你傻啊,一个人赤手空拳的就冲上去,那帮人手上有钢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