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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2页）

&ldo;那怎么行，那怎么行！那我心里也太过意不去了。这屋灯亮，还是开着吧！&rdo;

他放下盆，要去拉灯绳，张铭拦住了他：&ldo;我说行就行，听我的。&rdo;

李家柱递给张铭一支烟，张铭接过，叼在嘴上。李家柱按着打火机，替张铭点了烟，之后自己也吸上了一支。

&ldo;唔，这是好烟！&rdo;张铭吸了一口说。

李家柱往自己床上一坐，颇得意地说：&ldo;当然是好烟，中华。&rdo;

&ldo;你吸中华？&rdo;

&ldo;我败家呀我吸中华！被褥、床单、枕头、中华烟、脸盆洗脚盆，这都是我到乡里去领出的招待费买的。你们还没到，乡里的电话通知就到了这个村，说有几位政协委员，估计会到这儿来视察，不得怠慢，不得对你们胡说八道。&rdo;

张铭笑道：&ldo;那你这话，算不算胡说八道呢？&rdo;

李家柱一愣，也狡黠地笑了：&ldo;那就看你，忍不忍心出卖咱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啰！&rdo;

&ldo;别多心，我跟你开玩笑，何况你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嘛！以后几天，肯定会给你添很多麻烦啊！我代表两位委员，先谢了啊！&rdo;

李家柱从兜里掏出了二百元钱，看着，摩挲着，问张铭：&ldo;我要是把这二百元退给你，你是不是会对我印象好点儿？&rdo;

&ldo;不退给我，我对你印象也挺好啊！安心收着吧，那是你们的劳动所得。&rdo;

&ldo;那我可就不退给你了。哎，你在城里经常洗脚吧？&rdo;李家柱真把钱收了起来。

&ldo;当然啊，洗脚是良好的习惯嘛！&rdo;

&ldo;我指的不是在家洗脚。指的是在那专门洗脚的地方，有女孩子给揉捏脚丫子的那一种地方。&rdo;

&ldo;你说的是足浴嘛。&rdo;张铭犹豫了一下，点点头，&ldo;我去过，但是次数不多。&rdo;

李家柱身子往床上一躺，大声说：&ldo;我恨你们城里的些个臭男人！你们每次就出他妈的二十元三十元，就把你们那男人臭烘烘的大脚丫子往我们农村女孩子的膝上一放，闭着眼睛享受那一种捏啊、揉啊、按啊的舒服劲儿，一个不满意，还嫌服务得不好，还耍赖不给钱。&rdo;

张铭不由得停止了擦脚，看着仰躺在床上的李家柱，反驳说：&ldo;不能这么看问题吧？足浴是有中医学道理的，是为别人服务。而且呢，是一种正当的职业嘛！&rdo;

李家柱一动不动地说：&ldo;你们城里人的女孩子如果把那当成一种职业，你们做父母的情愿吗？你知道我们农村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是那么挣钱寄回家里的，心中什么滋味儿？&rdo;

&ldo;你这不是抬杠嘛！城市人家的孩子现而今有几个考不上大学的？大学女毕业生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那么一种地步。&rdo;

李家柱倏地坐起，针锋相对地说：&ldo;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农村人的孩子天生笨啰？我们的孩子从小在什么样的学校里上学？你们的孩子从小在什么样的学校里上学？&rdo;

张铭被问得一愣一愣的。

李村长家是一幢老旧的房子，李一泓和李村长共同躺在一张大床上。

&ldo;一泓，我摊上难事了。&rdo;

&ldo;唔？说说看。&rdo;

&ldo;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难事，成了我们全村的难事，最近，把我愁得是吃不下，睡不着。按说，我这年纪，不该再当村长了，可又被选上了，没办法。我们村的小学校，那还是文革前盖的，快40年了，根本不像个小学了。年初我们听说中央政府拨了一笔钱给省里，省里又拨了一部分给县里，是专门为改建农村学校拨的。我们就四处找关系、求人、请客、送礼，还召回几名在外打工的青壮年，为县教育局义务装修办公楼，为局长的老娘义务修坟。这么着，县教育局总算同意了批给我们二十万。六七月份，虽然还没见到钱，虽然夏茶长得好，我们也顾不上采茶了，男女老少齐上阵，把小学校的破教室推倒了，重建起来了。可到县教育局去要钱时，他们却不认账了。磕头作揖，求爷爷告奶奶的，最后才开恩似的给了三万元。可我们垫花了二十几万啊！这下一摊，家家户户都背上了几千元的欠债。村里有些年轻人气极了，集体到县教育局去讨说法，结果还说他们聚众闹事，抓起来了几个。我这当村长的，又得挨家挨户收钱，找关系、求人、请客、送礼，为的是尽快把他们赎出来。现在，小伙子们差不多全走了，年轻女人们也不在村里摘茶了。些个夫妻成双成对的，把孩子也都带走了。发誓说就是男的卖血，女的卖身，也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城里的小学生！可悲我们村里几个花季的姑娘，为了替家里还上那一笔均摊的债，竟到县城里去做花酒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