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德?”玄时舒像是此时才从大惊之中缓缓地回过神来,他的声音发颤,带着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震惊与无措。
苏令德肩上中剑,一直勉力保持清醒。当玄时舒开口时,她大喘了两口气,才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事。”
这两个字几乎要把玄时舒击溃。
“苏令德……”他眼中都是血色,他的手虚虚地搭在她的腰上,想紧握却又不敢。
她的下巴靠着他的肩窝,忍着剧痛,眼睛努力睁着,声音微弱地笑道:“我能……活下来吧?”
那一瞬,玄时舒猛地攥紧了她的衣带。
苏令德用了麻沸散,在拔剑的时候半梦半醒地睡了过去。等一觉醒来,她才发现玄时舒还攥着她的衣带。
此时天光蒙蒙亮,也不知是哪一日的清晨了。
玄时舒合衣坐在轮椅上,身上盖了一床毯子,左手从毯子里伸出来,攥着她的衣带。苏令德不知道这条衣带是怎么能一段系在她腰上,一段落在玄时舒手中的。她想翻身去看腰间的衣带,却因为牵动了伤口而倒吸了一口冷气。
玄时舒立刻睁开了眼——他目光如鹰,是前所未有的锐利。直到他对上苏令德的视线,他阴鸷的目光才一点点地放柔,可又叫人分辨不出他的情绪,就好像朝阳被蒙上了雾气。
“叫相太医来,王妃醒了。”玄时舒哑声吩咐道。
人群蜂拥而至,遮住了外头的晨曦。
苏令德乖乖地趴在床上,等着相太医给她把脉。
相太医把完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剑没刺入太深,还好王妃底子强健,还好剑上没有淬毒。王妃熬过了这一夜,接下来要好好静养,就于性命无忧了。”
苏令德一乐:“你看,我就说没事。”她又问:“头一个行刺的刺客查出来了吗?”
白芷摇头,哑声道:“她的脸早毁了,辨不出是谁。只说她的衣带上绣着‘摄政王印’。”
苏令德嘴唇一抿,恨恨难平:“又是摄政王旧党。”她又夸张地叹了口气:“没事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玄时舒没有答话,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逆着光向她看来的这一眼,让她无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她悄悄地挪了挪自己的腰。腰带一绷,玄时舒才陡然意识到他手中还攥着她的腰带。他迟疑了一会儿,最终不动声色地将腰带放进了她的被子里。
然后,玄时舒悄然地挪动轮椅,退到了远处,将床边让给白芷和白芨。
“您平日里绣花针扎了手都要疼个半日的。”白芷红肿着眼睛,端着药坐到了苏令德床边,声音仍有哭腔:“一柄这么锋利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