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猛踩油门,开得又快有稳,女人眼神虚空地望着窗外的人影幢幢,急速变换的霓虹与高楼大厦。她右手轻抬,食指不自察地轻轻摩挲着留有余温的薄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同志,她下车了。”是司机将人唤醒,聂芷兰回过神,目视着肖邶进入公寓楼,几分钟后中层客厅的位置,多了一盏白灯亮起。
“师傅,再送我去滨南大学附属医院住院部。”司机摸不清她的意图,但也不准备干涉,轻踩油门,出租车呼啸而去。女人摸出手机,一句话删删减减,到最后依旧是空白的输入框,没有发出去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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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芷兰到医院已经差不多九点半,不久后赵帼英便离开,人一走,她就一言不发开始帮聂芷言洗漱,表情凝重,心事重重。
万桐在右边床上侧躺着,表面看手机,实则心不在焉听两人对话。
“姐,发生什么事了?”聂芷言心思细腻,从小到大,姐姐只要心里藏着事,她都能觉察到,这次也不例外。
聂芷兰轻柔地擦着女人手臂,岔开话题:“没什么,今天检查情况怎么样?”
“兰姨,检查一切顺利,有两个结果明天才能拿到。”李医生下班前专程来病房,给她们解释已经出来的三个结果,得知聂芷言病情好转,百分之九十九概率不会截肢的消息,万桐兴奋得差点从床上翻下来,整个傍晚和晚间,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聂芷言反过来握着聂芷兰的手,掌心冰凉的触感,她皱了皱眉,到底没有再问,只说自己:“嗯,体温降下来了,8点量过一次,373度。”
“那就好。”身穿蓝色西装外套的人拧干薄毛巾,擦完另一只手臂,端着盆子朝洗手间踱去。
聂芷言目视她拐进小房间,侧身拉开右侧的抽屉,伸手去够两天未碰的手机,差一点距离。
“言姨。”万桐帮她拿到,送到手上,冲她璀然一笑,聂芷言道了声谢,别过脸躺平。
在心下无奈地叹气。
这人,为何总能让她乱了心神……
秋分将至,夜凉如水,病房的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聂芷言等聂芷兰躺到对面可以打开的凳子上,才悄悄摸出枕下的手机。
她滑动微信通讯录,找到加好友后便没有再联系的肖邶,轻点屏幕,发去一条消息。
“肖检,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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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礼拜六,聂芷兰亲自回了趟市局,办完赵一坤溺亡案的交接工作,望着通往档案室的廊道发呆。周末值班的人寥寥无几,大多躲在办公室,楼梯踢踏的脚步越来越近,她抬起头,看清楚来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聂队。”来人和她打招呼,接着说,“肖检让我来调档案。”
“嗯,直走右拐。”她左手握着的笔轻轻敲了敲桌面,终究还是忍不住抬起头问上一句,“肖检呢?”
“她在办公室忙另一个案子,没有新线索,估计只能以自杀结案。”
“好,谢谢。”那人办完手续,拿到档案离开,没过多久,原本待着聂芷兰的值班室里,只余下抱着泡面的民警。检察院第二检察部办公室,两三名检察官还在加班,肖邶便是其中一人。她敲击电脑键盘的速度极快,使用权限,尽全力查案,魏延的案子,始终还是一个迷。突破口就在他父母那里,可惜自从儿子死后,两老出国,无从查起。
至于叶云添,最近时常出来活动。他餐饮出身,涉及酒店,酒吧,ktv等娱乐场所,旗下的酒吧,ktv频繁更换经营者,每一个经营者好像都身家清白。
上午十点,肖邶决定回家加班,拿回档案的同事提议帮她把一些必备的资料搬回去。正好住同一栋公寓,她自然欣然同意。步行十五分钟,两人进入公寓,电梯在十七楼停下。一层三梯十二户的布局,肖邶的家在最里端,17-12号,她拧钥匙开门,入目的是碎玻璃一地。
“肖邶,你家遭贼了吧?”同事跟随她,没有脱鞋进入房间,满目狼藉的地面,a4纸的资料和一个个笔记本,凌乱分布在地毯上,餐桌上以及沙发上。
“可能是吧。”女人面无表情地捡起一张张资料,按页数整合,又去捡笔记本。
同事惊讶:“你不报警?”
肖邶清点纸张页码,抬眸回道:“东西应该没少,我家里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万一是蓄意报复?”刑事案件的检察官,在以往有遭人报复的先例。
“我又没事。”
“那行,东西给你放哪儿?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至少我家里有个男人在,安全。”
同事依言将资料搁在客厅的茶几上,随口叮咛两句才放心离开。肖邶踱去阳台拿笤帚和撮箕,收拾完客厅,窝在沙发上,凝视着画满人物关系图的白板,微蹙的眉,越拧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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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轮到万桐做出院检查,赵帼英陪同。病房里聂芷兰不在,聂芷言再次把手机握在手里。意料之外,肖邶没有回复。
她盯着屏幕,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再问,聂芷兰便推开房门。
她手里拎着一大袋水果,心神不定地走到床前:“怎么坐着?”
“医生说可以适当活动。”她将手机放在一旁,再一次开口问道,“姐,昨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