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少南便和贺钧从考场回来了,全家人拉着他问长问短,少南只说不大清楚,还等放了榜才知晓。
独青竹坐在角落里,不闻不问,并没显出特别的关心来。
少南的目光落到了青竹身上,心想他立马又要走了,心里装了许多话要和她说,只是不知她愿不愿意听他讲。
左森来家问少南的情况,少南笑说:“倒没十成的把握,之前本来也没怎么准备,胡乱的应付过去了。”
左森却道:“你惯会说这来敷衍我。你的实力难道我还不知道么。明年正好是秋闱,我看你干脆也别去书院念那劳什子的书,就在家温习一年,再准备接着考吧。”
少南道:“这里院试还不知有没有通过呢,哪里敢说接着考。你也别说这话,省城我必是要去的。”
两人又互相嘲笑了几句,左森又道:“陶老先生病了,我来约你一起去看看,要去吗?”
少南倒不清楚连忙又问:“何时病的,可听说是什么病?”
左森道:“不大清楚,只是听学堂里的人在传。”
少南心想陶老先生一直对自己很器重,还多亏了他的举荐自己才能到云中书院去读书。心想这事不能耽搁,该亲自去看看。忙对左森说等等,这里又去找白氏要钱。
白氏听说倒也没多问,便给了他几钱银子,交付了几句话。
这里少南约同左森同往陶老先生家去探望。
家里忙碌了几天,藕是种下去了,就差虾苗还没买上,少东说初十少南去省城他也顺路再往县城跑跑看。
白氏心疼少南,又说他不知几年才回来,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还得再给他备些衣裳让他捎上。这几个月来事也不少,只赶着做了两双鞋,一套夏衣,琢磨着要不要去成衣店看看,不管价钱怎样也得备几身才好。因此叫上明霞便去街上买东西了,又吩咐青竹看家。
青竹倒没二话,这样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她巴不得在家躲清闲。院子里还晾晒着收回来的小麦,需要人守着,不时的要翻动,要驱赶雀儿们来啄。
翠枝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去了,听说是她母亲病了,翠枝必定要回去看看。家里突然就剩下了青竹一人。
午饭也不知道他们还回不回来吃。想着昨日洗菜还剩下一些水,便提了出来将才种下不久的苦瓜苗和四季豆苗浇了一遍。想到没什么事了,便搬了自己的针线笸箩出来,里面还有些零碎布料,心想该给小吉祥做点衣物。自己白白当了一回姨妈,总不能什么都不表示。
翻了一阵子,青竹选了块剩余得还比较大的翠蓝细棉布,正打算拿尺子量量看有多少尺寸,哪知尺子并未在笸箩里,正准备去屋里寻找。却突然听见有人敲院门,青竹连忙起身去开。睡在树下的狗也起来了。
“谁呀?”青竹隔着门高声问了句。
外面的人答道:“是我!”
好像是贺钧的声音,青竹便拉开了一扇门,果见是贺钧站在门外。却见他穿着一身半旧的茶褐色夏布直裰,头上笼着黑色的网巾,手中还提着个布袋子,青竹连忙侧了身子请他进院子。
青竹笑着将贺钧往堂屋领,又说:“贺哥来得不巧,他们都出去了。”
“是吗,那真是不巧极了。我还说找项兄弟要走了,来找他说几句话。”又将布袋子交给了青竹,笑道:“里面是我娘让带给大家尝尝的饽饽。”
青竹一瞧,只见用桑皮纸仔仔细细的包得好好的,含笑道:“劳你费心了。不如贺哥等等吧,少南他去陶老先生家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去给你倒茶。”
说来走了这么长一段路还真是有些口渴了,连忙道了谢。却见青竹已经转身到外面去了。贺钧一人有些不安的坐在空空荡荡的堂屋里,心下突然觉得有些局促,为何偏偏只她在家。
很快的青竹又回来了,捧着只粗瓷茶盅,含笑道:“家里没有正经茶叶了,只好沏了这个来,贺哥别嫌弃。”
贺钧忙起身接过了,笑道:“这屋里我已是极熟悉,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哪里还有嫌弃的道理。”
青竹又将家里自己做的五香煮花生装了一盘来当做茶点。青竹想没有单独让贺钧坐在这里等的道理,便将檐下的针线笸箩搬了进来,挪了张绣墩坐在门口,也不找尺子量尺寸了,见笸箩里还有没绣好的荷包便拿了起来继续做。
贺钧揭开了茶盅的盖子,迎面扑来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却见汤色微绿泛黄,轻轻啜了一口,虽然有淡淡的涩味,但总的感觉不算坏,一股清清爽爽的滋味,便笑问道:“敢问项姑娘这里面泡的是什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