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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迢迢归乡路 拳拳儿女情六（第1页）

六

杨毅骑着乌骓马，一阵风驰电掣来到三里外的二道关卡，看到柳杏儿的哥哥柳铁柱脑袋上包着白绷带，正指挥着二十来个寨丁在苦苦抵挡着关卡外敌人的进攻，石垒根下横七竖八躺了一片人。

杨毅把乌骓马牵到附近一个拐角处拴在石头上，拿着步枪来到铁柱近前：“铁柱哥，情况怎么样？”

柳铁柱一家都是凌家的家奴，当年柳铁柱的爷爷是个江湖大盗，被仇家和官家联手追杀，重伤之下藏匿在凌家花园假山，被凌烈的父亲救下，自愿卖身为奴给凌家做护院教头，凌家并没把柳铁柱的爷爷当奴才，一切待遇都按管家份例提供，把家里的上等丫环送给他做妻子，生下儿子柳林，凌家的子弟包括凌烈兄弟都喊老爷子大叔，叫柳林兄弟，柳老爷子西去时让柳林起誓柳家世世代代遵从凌家为主不可忘本，柳林继承父亲衣钵还是凌家护院，也尊崇凌烈凌杰为主，即使是凌家遭了大难对凌家依然忠心耿耿，一心辅助，膝下一双儿女铁柱和杏儿也以奴才身份侍奉凌家。当然凌家兄弟对柳林一家已经当成至亲，比族内弟兄还要信任亲近，家里的安保任务完全放心的交给柳林，柳铁柱是凌烈卫队的队长，在山寨里除了三位寨主和王家兄弟，众寨丁见他都自动矮一级，凌玉娇大婚遇袭，凌家卫队死伤惨重，柳铁柱头部负伤，今天凌玉娇订婚是大事，凌杰安排他主管南山防卫，确是选对了人，要不是柳铁柱在这里，二道关卡早就易手了。

“大姑爷怎么一个人来了？这边情况不妙，五十几个弟兄现在能开枪的剩下不到一半了，听说北山也很吃紧？没有援兵寨子今天凶多吉少啊。”

“铁柱哥，大寨主在南寨门已经安排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崔满山这个王八蛋往里钻呢，你带着弟兄们把受伤的兄弟背到聚义大厅去治疗，完事儿带着这里的弟兄骑着马埋伏到河湾下面，这里我给你顶半柱香的时间，半柱香之后我就撤到河湾跟你汇合，等两山好的人进了寨子，我们把寨门给他封死，关门打狗，弄死崔满山。”杨毅恐怕自己说话分量不够，抬出了大寨主的旗号。

柳铁柱对大寨主绝对忠诚，一听说是大寨主的命令二话不说，招呼众寨丁把地上的钢枪捡起来，背上伤员就往山坡上跑。

杨毅看了看关卡，自己一个人守这50多米长的栅栏石垒组成关卡实在太过为难，就退到藏马的山凹处，看到有人爬上栅栏就一枪打倒，两排子弹打完后敌人不翻越栅栏了，一个个倚在石垒上向这边射击，打的山石火星四溅石子儿乱飞，让人探不出头，而敌人把挠钩搭在栅栏上共同用力，几下就把栅栏拉倒了一片，杨毅一看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骑上乌骓马迅速脱离了战场，等敌人冲到拐角处，杨毅已经跑到步枪的射程之外了。

二道关卡的石垒上，五十多岁的两山好大当家崔满山，此时满面红光神采飞扬，二十多年来他对鹰嘴寨那真是白天忌惮夜里垂涎，想当年他和王翔一起抗捐杀官就在鹰嘴崖占山落草，对鹰嘴崖的地势地貌了如指掌，由于意见不合他和王翔好说好散带着十几个自家兄弟去了虎头山和磨盘山之间的山谷扎下老营，竖起了两山好的大旗。

两山好和鹰嘴寨直线距离不过10里地，山路绕行15里，王翔掌握鹰嘴寨时虽然哥俩分手但没反目，相约彼此扶持共同壮大，由于两山好的位置更靠河北，地理优越，发展的更快一些，而鹰嘴寨虽然地势险要但是地处偏僻来钱就难，招募丁勇也就不大容易，日子一久崔满山就有了吞并王翔之意，王翔见机不对正逢早先有相助之谊的凌家兄弟倾家逃难路过山下，就请恩人上山让出了寨主之位，这样一来鹰嘴寨的势力立时远超两山好，崔满山只能继续蛰伏等待时机。

天从人愿，当他得知鹰嘴寨凌家与辽县城军政主官彭元材有不共戴天的血仇时，他知道机会来了，就请道上的朋友牵线搭桥跟彭元材拉上了关系。此前两山好与辽县城相距遥远，彭元材对两山好鞭长莫及也不在意，现在崔满山主动示好按期纳贡当然欢迎之至，高兴之余还把一些换装倒下来的旧军火装备平价卖给崔满山让崔满山实力暴涨。

崔满山昨天忽然接到彭元材的手书，说鹰嘴寨内乱王家兄弟要出卖凌烈凌杰，辽县晋军要起兵趁势攻打鹰嘴寨，牵制住凌家主力，让崔满山趁势从地势平缓的南面趁虚而入一举占领鹰嘴寨，铲平凌王两家，事成之后鹰嘴寨就划入崔满山势力范围，条件是以后月例加倍。

崔满山接到书信激动的彻夜难眠，苍天有眼，这么多年做的功课终于有了回报，鹰嘴寨可是他梦寐以求作为老营的好地方，鹰嘴崖天然险峻易守难攻，南北两山之间有广阔平坦的土地，可以耕作养身，以后家眷老小安居此处作为老营，磨盘山现今的老营作为敛财基地真可谓进可取退可守，固若金汤。莫说只是给彭元材增加一倍的纳贡，就是翻两番他也是千愿万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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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大早崔满山只留下一哨喽啰守护老营，就踌躇满志的率领两山好的全部主力倾巢出动，355名寨丁236杆快枪，最次的寨丁也有火枪鸟统，力量上已经隐隐超过了鹰嘴寨，他心里有数，只要彭元材在北山开打，凌烈肯定抽调大部力量应付大敌，以南山那两个关卡要挡住他两山好无疑做梦，更何况还有王家三兄弟给凌烈捣乱，今日拿下鹰嘴寨应该稳拿把掐。

事实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无比正确的，打下了两道关卡虽然死伤了七八十个喽啰，可是自家硬火力一点也没减弱，还是236杆快枪，只是充样子的鸟枪少了罢了。二道关一拿下通向鹰嘴寨的道路一片通途，再没有能阻挡他崔满山前进的步伐了，看着鹰嘴寨火光四起浓烟弥漫，隐隐传来的激烈枪声，崔满山心里乐开了花，王家三兄弟干得漂亮，如此一来拿下寨子至少能减少两成损耗啊。

心里高兴奖赏就丰厚：“小的们听了，鹰嘴寨内乱已起，主力都在北山，宅内空虚，拿下鹰嘴寨老子让你们快活三日，凌家的小娘们可是水嫩着那，最先冲进寨子的前十名小子，老子一人奖赏他10块大洋，谁抢到的东西归谁。”

寨丁们一听全都被激的嗷嗷叫，玩儿命的往前冲，崔满山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激将法生效，骑着骏马在卫队簇拥下向山上奔去。

三里多地的平缓山路，没费多大劲就走到尽头，看着鹰嘴寨寨门大开，寨子里烟火弥漫，枪声不断，重喽啰脑子里想的全是封赏和财富，那还有心思侦察探哨里面有无埋伏，奖励只有前十名脚快有脚慢无啊，就是落后的喽啰也在想没有封赏，抢些浮财玩玩女人也不错，也是竭力冲进寨门。

在后面撵鸭子的崔满山人老成精嗅出了不对，觉得这寨子拿下的似乎也太过容易了，刚想吆喝手下亲卫提醒一众喽啰们不要大意，耳听一声枪响，就觉得自己忽忽悠悠的上了天，接着就视觉涣散进入了太虚。

商晓君十七八岁时，也曾手握撸子枪跟着凌杰进攻北洋军抗击阎老西领着凌烈偷袭彭元树解救凌杰，现在再次手握手枪，就觉着当年的英豪之气又回到了身上，她没有任何胆怯恐惧之色，不断地到各个院子给那些头一回参加战斗的小媳妇大姑娘打气壮胆，嘱咐各个班长和男爷们看管好分配给他们照管的女人。

看着寨主夫人亲临阵地毫不畏惧，众乡亲包括那些女人都勇气倍增，眼见得乌压压的敌兵涌进了寨门，商晓君也不怕敌兵听见，高声喝道：“都别乱，不许擅自开枪，听我的口令，只有我才能开第一枪。”埋伏的乡亲听得真切，在男人和班长们的管束之下真的没一个人冒失开枪。

当冲在前面的敌兵离院墙不足20米，寨门以外就剩下寥寥几人时，就听见一声枪响，只见寨门外骑着高头大马的两山好头目一头载下马来，四周的卫兵连声呼嚎，往前冲的敌兵脚步一缓，转头往后望去想看看身后发生了什么。

商晓君抬手一枪打倒一个离她最近的敌兵，大声喊道：“开火，狠狠地打，保卫寨子，保卫亲人，保卫孩子，狠狠地打呀。”众乡亲伏在墙上纷纷开始朝着眼前的人群射击起来，那些手打哆嗦四肢无力心慌意乱的妇女们听到为了孩子的平安，立即血往上涌气力全满，也恨恨的开起枪来。

打死崔满山的那枪正是杨毅的杰作，他骑马来到堰塞湖边时，柳铁柱已经和二十多个寨丁牵着马等在这里了，杨毅探身了望见两山好的人像蜂群一样涌进山寨时，知道胜利的曙光已经显露，当即号令大家上马出击，堰塞湖离寨门不足一里地，一个加速就到了近前，杨毅举起步枪把骑在马上的崔满山打爆了头，然后把步枪挂在马鞍上，双手抽出两把二十响驳壳枪，左右开弓把崔满山的护卫全部打翻在地，挡住了要冲进寨门的柳铁柱一行：“大家在马上守住寨门自由射击，齐声高喊崔满山已死投降不杀。”

这时寨子里突然响起大规模密集的枪声，声音之大甚至超过院墙上的枪声，仿佛寨子里埋伏着千军万马，把广场上突遭打击的两山好的喽啰们的胆子都快吓破了，一个个抱头鼠窜，听到寨门外男人们的呼喊声，脑子还没晕透的喽啰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丢掉手里的枪，趴在地上大喊：“停火停火，别开枪了，我们投降，弟兄们，快趴下投降了。”晕了头的喽啰兵恍然大悟保命竟然如此容易，立刻有样学样扔了枪，广场上再没有一个站立着的人了。

胜利了！商晓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胜利了！120名老弱妇女兵跳跃欢呼，胜利了！放鞭炮的孩子们呼喊着冲出院子奔向广场抢捡枪支弹药。

杨毅骑着马，带领马队进了寨门，警戒着降兵，以防他们对孩子们不利，等孩子们和妇女们把枪支弹药搜罗干净后，杨毅让柳铁柱带领他的人把俘虏赶到寨墙的东南角，找绳子把他们手脚都捆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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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广场上，被打死的两山好喽啰倒也没多少，拢共也就是三四十个，还有三四十个是受伤挂花的，这主要得益于孩子们的洋铁桶连响的鞭炮把喽啰们吓坏了，卧倒的及时，杨毅他们在寨子外的劝降呼叫也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杨毅扭头看了看俘虏的人数，估摸着在一百五六十人的样子，心里一动，跳下马来，来到一个大腿中枪的喽啰面前问道：“说吧，你们两山好一共来了多少人，家里还留着多少拿枪的寨丁，说实话就给你治伤饶你性命，不说实话的话。”杨毅把驳壳枪口往这家伙的腿上的伤口里一戳，把这家伙疼的惨叫起来：“爷爷，我说实话，我说实话，快把枪拔出来啊。”

“那还不快说，等着我给你做手术呢？”

“我说我说，这次大当家的把我们全部人马都带过来了，在南山下，我们死伤了百八十号人，剩下的都在这里了，磨盘山老营只有20个兄弟守寨门，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老营有大当家的和三个棚长的家眷，还有六个营妓，这些妇女孩子家眷没枪，这是实话，有半句虚言爷爷你就宰了我。”

杨毅把商晓君、柳铁柱、柳杏儿和闻讯赶来的凌玉娇叫了过来：“现在还没到最后胜利的时候，北山还有更凶恶的敌人，我们决不能有半点松懈，现在我布置一下，婶子你把手下会打枪的人选一下，会打枪腿脚利索能走远路的跟我走，会打枪走不了远路的人给玉娇留下，一会儿我和婶子还有铁柱哥要带着大部分人去攻打两山好老营，这个用不了多长时间，两山好在磨盘山的老营已经没几个兵了，攻下那里后，婶子你和女兵们守住磨盘山，以后那里就是我们的第二个营寨了，完事儿我和铁柱哥带着会骑马的弟兄绕路去抄彭元材的后路，今儿个说啥也不能让这个王八蛋跑了。柳杏儿你还是带着那些半大孩子，现在他们手里都有枪了，教会他们怎么用枪，远远地看住这些俘虏，记住别走到俘虏近前去，你们就在院子这边轮班看着俘虏就行，俘虏们不论说什么比如说要喝水啊要撒尿拉屎身上有伤快死了啥的，都别管他，吆喝厉害的你就一枪崩了他，我们走后寨子里没有足够的力量，这一百五六十个俘虏真要是发现我们寨子力量空虚想哗变夺取孩子们手里的抢，寨子就完了，听清楚没，宁可不要俘虏，全部打死，也不能让孩子们接近俘虏。玉娇，我们走后，寨子就由你镇守，你把那些会打枪的老弱，分派到南山的一道关卡和二道关卡，每道关卡再安排两三个跑得快的大孩子，守关卡报信息，寨子里安排巡逻队昼夜值班巡逻，尤其要防范那些俘虏，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掉，我们的寨子里都是没有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和老人，跑了一个进了寨子里杀小孩老人烧我们的房子，我们都承受不起，所以你的担子非常重，要是有决定不了的事就上聚义厅和杨静商量，要是杨静也不好决定你就去北山找你爸去。”两个姑娘都郑重的点头称是。

杨毅又对柳铁柱说道：“铁柱哥，你找几个人把俘虏里的三个棚长拖出去做掉，把十二个哨长单独绑在树上把他们的嘴塞住，这些人是祸乱苗子，要不是怕有违天和杀俘不祥，就应该把这些人都统统干掉，留着总是不能让人安心。忙完了赶紧吃饭，玉娇，大厨房把饭做好了吧？做好了就拿过来，我们吃完饭马上就走，对了，找人也给北面咱们的人把饭和开水送过去，再把缴获的枪支弹药给他们送去一些，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干掉了两山好，崔满山已经被打死了。把我刚才的安排也告诉大叔，让大叔注意山下的动静，如果山下的敌人炸营乱了要撤退，就让王会彪带着人尾随着敌人揍他们的屁股，如果敌人不撤退，就不要轻举妄动，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柳铁柱和凌玉娇连忙答应了。

杨毅问大家还有什么事情不明白，看大家没啥说的，就让大家开始分头行动。

匆匆忙忙吃了饭，杨毅跟大家一起补充了弹药，带着柳铁柱等25个男寨丁骑马先去攻占两山好，让商晓君带着40个会打枪的妇女在后面跟上，给凌玉娇留下了51个会打枪但岁数偏大腿脚不好的寨民站岗巡逻护卫寨子，柳杏儿带着33个拿枪的男女少年看守着俘虏，老常也带着二十几个五六十岁的大爷大娘过来帮忙，还有三十来个不会打枪的大婶在寨子里照顾那些小奶娃和老人们。

鹰嘴寨到磨盘山的路程有15里地，道路并不难走，杨毅的马队下午3点出发不到4点就到了，到了就直接开打，崔满山留守老营的就是些老弱喽啰，根本不够杨毅柳铁柱他们收拾的，尤其是杨毅的神枪，干掉五六个喽啰，其他人就尿了，打了白旗献了寨子，杨毅把寨子里投降的寨兵和老少妇孺都赶进一个空房子锁了起来，留下柳铁柱等5个轻伤男寨丁看守寨子等候商晓君的妇女队，自己则带着20个寨丁骑马穿过虎头山和磨盘山之间的山谷，绕道向鹰嘴山北面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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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是东西走向，顺着山谷向西12里走出虎头山，沿着山根再往西北28里就到了鹰嘴山北面路口，杨毅一行快马加鞭，出了山谷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好在杨毅眼睛好，在前面领路，速度也不太慢，晚七点终于来到了鹰嘴山附近，把马交给一个寨丁看管，杨毅带着大家悄悄往山口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