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习惯性地顺手签下的H·L,我以为用更深的颜料可以覆盖,并没有,它在画布上留下的痕迹如此清晰。
“看到这个签名的瞬间,我就想起月相双人椅的作者名字,再一番求证之后,我就知道了。”
听他说完,我又想起一事,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在叶雅人的办公室见到它。那次,他好心收留我,他将它藏在了一堆检讨书的下面,我明明瞄着一角了。
他知道,所以我的写的字条才会让他这么开心。
我感动,更觉内疚:“……对不起,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叶雅人:“我想看你的画稿。”
“哦。”我连忙去拿习作。
我们两个席地而坐,我将近日练习的成果全部摊在地上,瞬间,画稿将我俩包围起来。
“我将画得丑得全丢了。你看,有没有哪张……”
“画得真好!长安,这张我喜欢!这张我也喜欢!这张好!这张也好!”他兴奋地挑挑拣拣,抓了一堆在手,然后看我,“这些都是准备送给我吗?”
我将画稿从他手中收回:“才不是给你的。”
他失落:“一张都不是?”
“我下午要去见蒋老师,我重新开始画画了,应该告诉她一声,我要将习作带去,请老师指点。”
“我陪你去。”
“不用了。老师家距离这不远,我现在可以很自然地坐轿车了。”我指了一下他办公桌散乱的文件,示意他留下来工作,“我去去就回,我们晚上再见吧。”
于是,叶雅人留在公司继续工作,我带着习作坐车前往老师家。车子穿过车阵,拐入一浓密的林荫街道,最后停在胡同口。我下车往胡同深处走,见到有位阿姨站在老师门前等候,我报上姓名,对方立即笑着说:“老师说你要来,让我在门口迎你。”她领我进门,为我倒水,又道歉:“励小姐,蒋老师在书房和客人谈事呢。”
我连忙摆手:“没关系,我在外面等着就好。”
我端详着这屋子,老师家和以前并无两样,书架顶依旧堆满画具,书架上摆着数个相框,当中有一个是我和老师的合影,那时才十三岁,梳着高高的马尾,真是稚嫩,嘴角扬得那么深。
还有,窗外的庭院,一如当年,生气盎然。
少时来此地学画,最喜欢的就是老师亲自打理的这方小小庭院。
暖春月季繁茂,入秋桂香浮动,还有一株不知名的粗藤植物,椭圆叶下结着米粒般大的红果,可以吃,味道清甜,但结得很少。我总是徘徊在藤下,仰脸寻找藏匿在绿叶中的红果,每找到一颗都能兴奋好久……
我正悠然沉浸回忆之中,书房门开了,老师走了出来,我起身正预备问好,目光却不自觉落在老师身后的周斯远身上。
他……
“长安,你到啦。”老师不知我和周斯远认识,还热心为我俩介绍,“长安,认识一下,这位是新艺的周总。真是可惜了,周总着急要走,不然……”
“蒋老师,您家月季开得真好,能允许我参观一下您家的花园吗?前几次来拜访都想好好看看的,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太遗憾了!”周斯远突然说。
“那有什么问题,去吧去吧,大姐,给周总拿双拖鞋。”
大姐答应着立即去拿鞋。
“那,周总先去庭院逛逛,我和长安先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