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秦纵,楚霁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在盛京楚宅的那个晚上。
那天是他们初见,他将秦纵从斗兽场中带出,两人还是各怀心事地相互提防着。那夜秦纵也是因为伤口发了高烧,自己在想些什么呢?
他一边研究着涪州的《风物志》,一边回忆着原书剧情,想着该如何和这位原书男主斗智斗勇,将他收入麾下,叫他替自己出生入死,封狼居胥。
现在的楚霁不想他出生入死了,只想他平安醒来,回皇宫去做他的爱人。
秦纵身体一向很好,六年前因为医治及时并没有落下什么病根,所以极少生病,更莫说是像今日这样了。
楚霁记得六年前,发烧的秦纵很喜欢自己将手放在他的额头,因为他的手带着凉意,能缓解他的痛苦。
秦纵的眉头果然舒展下来,楚霁轻声一笑,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
借着暖黄的烛光,楚霁端详起二十一的秦纵,满脸稚气褪去,是楚霁曾预想过的俊朗深邃。
那一双曾经凌厉疏离的丹凤眼,楚霁总以为要紧闭时才能显出几分温和,现如今却是只要一看着他,便什么寒冰都融散了。
秦纵好似又在呓语,楚霁记得他上一次发烧时还是个会在梦里喊“娘
”的“小娃娃”,这一次他再俯身时,毫不意外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小混蛋,楚楚就在眼前,也不醒过来。”楚霁悄悄搓了一把秦纵的耳朵,手感还是那么好。
那一年,还是楚大人的楚王殿下因为这一声呓语心软,留下来照顾了人大半夜,临了还被抓住了身上最值钱的玉佩,那枚狼王啸月。
今夜的楚王殿下不心软,只心疼,被抓住的是一颗全然鲜活跳动的心。
清晨,秦纵睁开眼睛,身旁的楚霁还在安睡,仿佛无数个他们相拥而眠的日子。
楚霁没有傻乎乎地守秦纵一整夜,秦纵也舍不得。等姜木确认秦纵烧退了,楚霁便沐浴更衣躺在了秦纵身边。
军营里没有楚霁的衣裳,他干脆穿了秦纵的里衣,蜷缩在秦纵身旁。
他的睡相一直很好,往日里若不是秦纵非要抱着,他是绝不会挪动分毫的,所以并不担心压着秦纵的伤口。
无论如何,他都要让秦纵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他。
上一次秦纵受伤醒来没见着他,可是生了好大的委屈呢。
秦纵能感受到胸膛上插着的箭已被拔出,身体里逐渐涌现出力量。师父和楚楚的对话他其实都听到了,只是那个时候他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拔箭的过程凶险万分,秦纵一心只想着楚霁说的那句,他们还没有婚书,这才逼着自己保持意识。
好在师父将楚楚赶了出去,否则一定会吓着他。
军营里的条件不比宫中,楚霁的床幔都是上好的软烟罗,日光再刺眼也会变得柔和。但此刻初夏的阳光直白地洒在他脸上,楚霁却没有醒来,显然是累极了。
秦纵有心替他遮一遮刺目的日光,不想他刚一动,楚霁便醒了。
“阿纵,你醒了!”四目相对时,楚霁的眼睛里突然绽出神采,他急忙起身要下床:“阿纵,要不要喝水?有没有哪里难受?还疼不疼?我去请师父来。”
秦纵声音沙哑却不让楚霁下去:“我很好,只是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