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令沅点头,刚欲像往常一样叫常若进来给她穿衣裳,薄被滑落至肩,她低头一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决定自力更生,穿衣服算什么?岂能难倒她少阁主。
&ldo;你,转过去,不许偷看。&rdo;她严肃道。
祁铮哂笑,竟没逗弄,顺从背过头。楚令沅跪坐在床,被子裹身,对着一堆叠得十分整齐的衣裳托腮沉思,第一件当然是穿亵衣,然后是中衣吧,那这件是什么?这个袖子怎么弄的?这个腰带怎么系来着?不管了,随便穿吧。她根据直觉往上套,穿了这么多年,也不至于把内衣穿到外面,顶多费些功夫。她低头整理领口,忽然听祁铮道:&ldo;少了一件。&rdo;
他不知何时回过头,右手支下颔侧躺,煞有兴致的看着她,左手上搭着一件薄薄的白色上衣。
楚令沅表情快要崩溃。他又刻意低声道:&ldo;不必再穿了,反正只有朕知道你穿没穿,省得脱的时候麻烦。&rdo;
修美的腿踢了过去,他一把抓住,看着那粉嫩的脚趾头不说话,她突然有种不好预感。在那双惊呆的含情眸中,他虔诚地低下了头,她僵硬地抽了口气,暗骂变态,红着脸跑下床,留他在背后轻轻笑着。
常若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这是避子汤,楚令沅当着祁铮的面喝下。他神情正常,只是再三确认道:&ldo;你确定这药对你身子没损伤?&rdo;
楚令沅也难得有耐心再三解释:&ldo;容大人专门调制的,药量轻微,不会伤身,只是暂时怀不了孩子。&rdo;
祁铮转着玉扳指:&ldo;是药三分毒,至多让你喝到明年。&rdo;顿了顿,&ldo;倒也有另一个法子。&rdo;
楚令沅呛声,她自然知道他说的另一个法子是什么,他们试过,但太容易发生意外,她可不想这么早当娘。原本她是悄悄喝,偶然一次被祁铮当场抓包,他竟也没动怒,准许她继续喝。她以为他是不想她和苏昭仪一样,怀个孕当靶子,打破后宫平衡,护不住。其实主要还是顾及她的年纪,女人产子不易,年纪太小恐留病根,加之她底子本就弱,终究还是怕的。
用过早膳,楚令沅独自在居仁殿瞎逛起来,祁铮总是很忙,所谓的专宠,不过是闲暇中厮磨片刻罢了,通常情况都是她一个人自娱自乐。不过好在她自个儿会找消遣,带着一群太监宫女把居仁殿搞得鸡飞狗跳。祁铮只好把廖中全拨过去看着她,免得失手把居仁殿烧了。
&ldo;这是什么地方?&rdo;楚令沅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抬头往上看,觉得这屋子造得还蛮有风格。她心头微动,正欲推门,廖中全一脸为难道:&ldo;娘娘这个地方您不能进去。&rdo;
楚令沅挑眉,&ldo;为何?&rdo;
廖中全也不知道为何,他只知道除了皇帝从未有人进去过,虽然皇后正得圣宠,但皇帝毕竟是皇帝,就怕犯了什么忌讳,让蜜里调油的两个人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楚令沅笑盈盈,&ldo;廖公公,你不必拦着本宫,难不成这是皇上金屋藏娇的地方?&rdo;
廖中全汗颜,&ldo;娘娘说笑了。&rdo;
楚令沅推开门进去,廖中全万分头疼地跟上去。没走几步居然又是一道门,牌匾上题着存故居三字,分明是祁铮的字迹,廖中全紧张地看向楚令沅,心里泛起嘀咕,可别真是皇上思念老情人的地方。
楚令沅让廖中全留在外面。
推开门便是一股扑鼻而来的香火味,再看陈设,空荡荡的中央是长形案台,其上有一尊四角青铜鼎,香灰厚重。这是一间祭堂,她不由自主走上前,并未看见任何牌位和画像,而正对的墙上赫然挂着一把轻巧的长剑。剑鞘不知所踪,剑身冰寒锋利,削铁如泥的质感。
一息!
楚令沅微启嘴唇,心神震荡,她记得很清楚,她是带着一息剑掉下去的,那么一条河,他是怎么找到的?她环视四周,没找到棺材,看来她真是尸骨无存啊。踩着案台把剑取下,抚摸剑脊,不由想起了在西州逍遥快活的日子。
&ldo;为师赠你剑,不是为了让你去杀更多的人,是为了让你更好的保护自己。你要把自己当成一柄剑,入鞘出鞘皆自由。&rdo;
&ldo;有些事勉强不得无需勉强。&rdo;
&ldo;大周那种地方不适合你。&rdo;
&ldo;你要违抗师命吗?&rdo;
&ldo;……&rdo;
楚令沅叹了口气,师父会不会被她气死了。她曾试图联系过师父,但发出去的消息往往石沉大海,她又不敢去问楚承安,毕竟灵魂转世这种事太过离奇。
&ldo;娘娘!&rdo;廖中全在外等急了,为皇帝提心吊胆起来,皇后脾性大,万一真让她抓到点什么,还不得把居仁殿屋顶掀了!
楚令沅把剑放回去,罢了,往事如烟,随他去吧。
这边祁铮正在接见万行皆,最近朝廷中添了许多能人贤士,他让万行皆整理出一张名册,想看看有何可用之人。万行皆正说到那轰动建安城的文人骚客何笑君,原来他不止话本子写的好,科举文章也十分有深度,辞藻并不浮夸,字句简练,条理清晰,一针见血。
&ldo;臣觉得此人可担大用,虽然年岁不小了,但仍有锐气,不如放到户部去试一试。&rdo;
祁铮有些心不在焉,摸着后颈发痒的牙印,&ldo;查过背景了吗?&rdo;世家门客众多,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