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宏,是童婳的亲生父亲。
但他对童婳的态度,当真让人费解。
临近傍晚,窗外的光渐渐暗下去,外面一棵樟树,树龄总有几十年了,本来就树冠巨大,这一下子,更加在屋内投下巨大的阴影。
叶霆深静默坐在观察室的椅子上,如梅骨般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椅子扶手。
局长迟舜邻接了一个电话,一脸凝重,张开手指压了压太阳穴,“市里领导又来电话了。”
叶霆深一哂,却依旧稳如泰山地坐着,话都没说一句,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迟局长感到压力山大,搓了搓手,难免又有点气愤,“那个姓林的助理,现在咬定了没有绑架童婳,是童婳自己误会了,其他两个也跟他统一口径,我看他们肯定事先排练过------另外两个重伤的失血太多,现在已经是昏迷的状态,一时半会取不了口供。”
叶霆深人靠在椅背上,幽冷的眸子盯着迟舜邻,“那证物呢?麻袋呢?现场打斗的痕迹呢?罪犯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你们警察何用?”
迟舜邻被诘问地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确实,叶霆深说得是对的,现场的证物、痕迹足以证明受害者童婳遭遇到的事绑架,欺凌……
但,他不是顶着上面的压力吗!
“那个地方没有监控,他们下手之前,肯定是观察过周围了,而且绡山区登云路这一块绿化带的公园特别宽阔茂密,明明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有广场,有大妈跳广场舞,但事发地段却很偏,基本没有路人。”
迟舜邻在观察室内走来走去。
“江世宏是童婳的父亲,林运成他们一口咬定了没有对童婳不利,现场的打斗痕迹只能证明他们是打斗了,但无法证明是他们先动的手。”
就好像云南那个完美犯罪一样,哪怕警察已经在受害者手机上提取到丈夫带血的指纹,而法官最终仍裁定其无罪释放。
“……而且,最终的结果是,童婳只有轻微伤,而对方两个人却是实打实的重伤,这对童婳来说很不利。”
迟舜邻说到这里,拳头抵住嘴唇,轻咳了一下,“这小姑娘下手太重了。”
叶霆深眸光一暗,“她只是正当防卫。”
伤者血淋淋的照片,叶霆深也看到了,其实第一眼看的时候,他也深感震惊。
下手的方式,超过了小姑娘的年龄。
童婳是遭遇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孤注一掷地反抗。
他的内心,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咳咳,林运成三个人的口供,证明当时当事人已经停止不法侵害了,那就不是正当防卫,是故意伤害。------退一万步讲,就算裁定正当防卫,那也是防卫过当了。”
“当事人估计很难接受这个伤害,影响到下半辈子做人了。我看这小姑娘以后怕是要被他们纠缠,难得安稳。”
“小姑娘还是太幼稚了一些,没有考虑到后果。”
迟舜邻叹息一声,似乎是走累了,坐到叶霆深对面的椅子上,喝了一大口茶。
叶霆深瞥一眼迟舜邻,“我说是正当防卫,她就是正当防卫。”
迟舜邻瞪大眼,“叶总,这话过头了!”
“过头了?你是受害者吗?你能体会到受害者被套入麻袋视觉剥夺后遭遇殴打时的惊恐、绝望和不知所措吗?你能保证一个人在如此刺激的环境下还能保持百分之百理智、冷静而且正确的判断?”
叶霆深凛然地道,每一句话都无比犀利,深刻。
“后到的三个人,都是同党,童婳有理由认为不法侵害在继续,而且会更严重!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弱小的姑娘不能正当防卫吗?”
迟舜邻惊讶的目光,在叶霆深身上滚动了一圈,非常不明白叶霆深怎么这么护着童婳。
小姑娘有什么特别?
电话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