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完一个难缠的客户,已是晚上九点,办公室里早已空无一人,董婉欣独自一个下了楼穿过办公大厅,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登登登”的声音特别响亮。推开玻璃门,寒风扑面而来,董婉欣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又降温了。她把围巾往脖子上绕了绕,犹还觉得寒气逼人。这恼人的冬天,什么时候过去呢?
“小董,才下班吗?”身后传来桑天恒的声音,董婉欣回头,只见他穿着一袭银灰色的风衣款款而出,挺拔的身影再配上随风飘逸的风衣,显得犹为潇洒万千,董婉欣第一次见证了什么叫“玉树临风。”
“为安抚一个客户,不得已加了班。”董婉欣双手互搓,不停地跺脚。湛黑深邃的夜空之中,一钩冷月洒下清冷的光辉,冬日的夜晚,连温柔的月光都变的冷若冰霜。
“工作好认真呀,难得难得。”桑天恒随口夸了几句,和董婉欣一起去门卫室打卡,那门卫大爷见他们一起进来,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怕他再调侃几句,一听打卡机说了“谢谢”,董婉欣赶紧就走,外面是繁华的街道,虽是冬夜,然而车流量并不稀少,喇叭声此起彼伏,车流和街灯织成了活色生香的夜世界。
此情此景,多像辛弃疾笔下的句子:“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董婉欣从小在父亲的教育下,读了很多古诗词,性格也是多愁善感,对诗词的领悟力特别深。她心中念诵着最后几句,清不自禁地回了一下头,一眼看到伫立在灯光下的桑天恒。他也正在沉思之中,眉头微蹙,薄薄的嘴唇紧抿着。
许是感受到了董婉欣的注视,桑天恒对她的方向注视过来,问的却是:“小董,你对这附近熟悉吧,平时去哪里吃晚餐呢?”
董婉欣一时语塞,她晚上一般都自己做饭的,随意的炒一个菜勉强解决,既省钱又美味。想了半天,才想起几个去过感觉味道不错价格也合理的小店。一一向桑天恒说了,当他听到“自助鱼火锅”时,眼睛一亮:“走,一起去吃晚餐吧。”
董婉欣想拒绝,和他又不熟识,这样冒昧的和不相熟的男子共进晚餐,不符合她的家教。桑天恒似猜透了她的心思:“我刚来这个城市,又没其他朋友,不可能一个人去吃自助餐吧。”
话说到如此地步,董婉欣不好拒绝了。再者,她对桑天恒已隐约有点儿朦胧的,似是而非的感觉。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这奇妙的感觉,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许是天冷的缘故,火锅店里人声鼎沸,几乎是虚无座席。两个人在老板的安排下总算找定了一个靠角落的位子,小小的方桌,正好只够得上坐两个人。
鲜红的火锅底料“咕嘟”地翻腾着,浓烈的香味儿化作迷蒙的水气四下飘散,董婉欣吸了吸鼻子,闻到那扑鼻的香味儿,才感觉到肚子真的饿了。
她没怎么说话,到底是有点儿紧张。生平很少单独和异性相处的,都不知该做什么为好,玩手机,不礼貌。没话找话呢,又担心说错了话给对方留下恶劣的印象。
桑天恒却是极自然,随口就谈论他的人生经历以及趣事,慢慢地打消了董婉欣的不安。“哎小董,大家都说你没男朋友,年轻女孩儿一个人在外边,你不寂寞吗?”
他的话,勾起了董婉欣的回忆,男朋友,算是有那么一个吧。学生时代朦胧的师生恋,似有若无的感情,淡淡暧昧的语言,隐约含情的目光注视。原以为那就是爱情,然而谁也不捅破,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在朋友圈看见他的婚纱照,西装革履挽着美丽新娘,好生幸福。见了,心里微微一疼,过了瞬间就恢复正常。
工作之后,每天那么忙碌,上班和兼职几乎把时间占满了,她没有闲心更没有时间去恋爱,又何尝会觉得寂寞?
“你不也是单身吗?桑先生,像你这个年龄的人,孩子都有了,你怎么还是一个人呢?”董婉欣反问。
桑天恒眼里蒙上一层伤感,打开烟盒燃起一支香烟,缭绕的烟雾从他手里升腾而起。“我的家庭条件太差,爱情,注定与我无缘。”
董婉欣心肠柔软,最见不得别人伤心,赶紧安慰他:“别伤心,总有一天,你会碰到一个爱你的女孩子的。其实,女孩子都是渴望真爱的,如果遇到她真心喜欢,又是真心爱她的人,她就不那么看重物质条件了。”
桑天恒吸了一口烟,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说是这么说,真要谈婚论嫁了,就会提物质条件。”服务员恰巧走过来,询问:“二位,需要喝点什么吗?”
“一瓶白酒,你要喝什么饮料?”桑天恒翻着菜单:“碳酸饮料女孩子不适合喝,果乳比较适合你。”
董婉欣恰好也喜欢果乳的口味,点头应允。待服务生走开,她担忧地问:“白酒度数高,你还要一瓶,受得了吗?”
“没事儿,”桑天恒颇为得意:“别的我不敢说,论喝酒,我从还没碰到过对手呢,千杯不醉就是我。”
董婉欣直觉他在吹牛:“你就吹吧,我就不信你没醉过。”
“就醉过一次,”桑天恒将烟蒂扔到垃圾桶里:“几年前在江洲市,同事聚餐。我一个人喝了四瓶,才醉了。你知道我喝醉了干什么糗事吗?当事我完全不知道,事后他们跟我说,我自己都不相信。”
“什么事啊?”董婉欣来了兴趣。
“他们说我端起火锅盆要喝底料!”桑天恒指指面前的锅说:“也有这么一大锅的汤料,我闹着非要喝不可。要不是他们拼命拉着,我只怕真会喝下的。”
“噗!”董婉欣忍俊不禁,她只喝过红酒,最多也就两杯,从不知道喝醉是什么滋味。“呵,太好玩了,听你这么说,我以后真不敢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