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恐怖兼见鬼一点了。
镜子里忽然出现一张险,再镇静不下来的——况且又是深夜,这种故事,怎么能够相信!
侄女儿“啪”的一声丢下画报,出房去了。
她跟妈妈说:“站站不好玩,姑姑一句话都不说,又不睬我。”她在诉苦。
看这样小的孩子,也知道寂寞,没有理睬的痛苦。
张德不知道在楼上干些什么?
他在回信,也不见他出去寄信。他已经收了两封那种信了。他也许在看书吧?
我们一家都是热闹的人,没有心肝,没有痛苦,工作六天,玩一个星期日,又开始第二个礼拜。自从张德来了以后,我觉得这种生活相当无聊,与一只动物有什么分别呢?
张德是一个例外。
我们被人操纵了生活,他,他一直是自己独立的。
像我,这个讨厌的男同事要来,就无法拒绝他。
实际上我没有意思要见他,我根本不欢迎他。
但是他来了,少不免对他笑笑,说声谢谢。
这难道就叫自由?天。
虽然张德一整天廿四小时都关在房里,相形之下,他倒是自由自在得多。
难怪他这样镇静自得。只有一次他稍微露了紧张。那次妈妈要把他请走,但是幸亏上帝帮助,又得以留了下来。我有点羡慕他。
侄女儿又奔进来;“姑姑,弟弟说生病的人有两个头。”
“胡说,我也病了,你见我肩膀有没有多长了一个头?”
她不响。“楼上房里的那个呢?”她指指问。
“那位叔叔是好人,你别乱说。讲不定他还说故事给你听呢,知道不?快出去。”
“别吵着姑姑。”她母亲叫她。
这三岁多约孩子奔着出去了。那种精力,真是无穷无尽。
我帮张德说了许多好话,我有点莫名其妙,一直帮他说话,是的,我的确是喜欢他的,我怔怔的想,我怎么会帮他说好话呢?连对着一个孩子,都这样讲。
但是张德怎么会知道呢?我在床上叹一口气,翻个身,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天呀天。
而家人在这里大吵大闹,阻止了他下来看我。
门铃响了,妈妈去开门,忽然之间大冢一阵哄笑。
“怎么回事?”
阿好说:“你的朋友来了,买了花与糖。”
该死!这个人,就是不会大方一点!
妈妈在招呼他坐,我听见他自我介绍,又听见他问起我,又听见他喝茶。家人都围着他说话。
嫂嫂说:“多漂亮的玫瑰,比我们后园的好。”
该死!完全该死!他有什么理由送我玫瑰?
妈妈说:“我一会儿叫他来看春你?”
“不!”我的脸绷得紧紧的,“我蓬头散发,不能叫他见我。叫他在外边坐一会儿走。”
“那太不近人情了,是不是?”
“我不管,不是就是不是。”我说。
“这孩子!”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