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走到门口,看着刘长永问道:&ldo;找我?&rdo;
刘长永正要开口,房间深处又传来一声惨叫,把刘长永的话咽回去了。中年男子意识到刘长永紧张的情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套上的血迹,安抚道:&ldo;哦,别怕,我是个大夫。&rdo;
刘长永暗自出了口气,掏出朴森的照片说:&ldo;我在找这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rdo;
中年男人盯着照片看了会儿,然后冲刘长永摇摇头说:&ldo;没有,从没见过。&rdo;
关、刘二人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觉得有什么异样,但又没说出口。
三人相视沉默了片刻后,中年男子说:&ldo;你可以去宽平大路那边瞅瞅,这边都是住家,那……不好意思,我还得……&rdo;中年男子摆手指了一下屋里。
刘长永忙说:&ldo;哦,不好意思,耽误您了。&rdo;他把打印着照片的纸叠起来收回怀里。就在他收起那张纸的时候,怀里的玄凤鸟叫了两声。刘长永忙把拉锁拉大了一点儿,调整了一下笼子在怀里的位置,把纸揣进兜里。
玄凤鸟的叫声似乎引起了医生的注意,他半转身看着刘长永在怀里调整鸟笼的位置,神情显得有些举棋不定。关宏宇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往前跨了一步,拦住了门。旁边的几名大汉立刻迎了上来。医生伸手一拦,问刘长永:&ldo;这是……小庄?&rdo;
关宏宇和刘长永被请进了一间空屋子里,旁边房间传来的哀号声逐渐弱了下去,最后安静了。医生走进屋里,对跟在身旁的两名大汉低声说:&ldo;麻药现在有效果了,你们盯着点儿他的心率和血压。就是左边第一个和第二个数儿,如果数字变红了,就赶紧来找我。&rdo;随后,他在房间里坐了下来,摘下手套。
刘长永伸手指了下隔壁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问:&ldo;你的病人……?&rdo;
医生盯着刘长永看了一会儿:&ldo;运气还不错,大部分送到我这儿的,运气都不如他。&rdo;他从刘长永手上,接过鸟笼,打开了门。玄凤鸟蹦到医生的手上,他低声道,&ldo;很多人来我这儿求的不是活命,只是好死。一开始我还觉得照这么干下去,我跟卖麻药的还有什么两样?时间长了才发现,比起能缓解疼痛的药物,他们更希望在这个世界上停留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能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哪怕是像我这样的陌生人。&rdo;
关宏宇这时开口问道:&ldo;朴森还活着么?&rdo;
医生反问道:&ldo;你们为什么要找他?&rdo;
关宏宇正要开口,刘长永伸手一拦他,答道:&ldo;一开始是想问他点儿事儿。现在问什么,好像也不太重要了。就是想看看他。总觉得一个大活人不能莫名其妙地就没了。&rdo;
医生沉吟半晌,问道:&ldo;你是公安,没错儿吧?&rdo;
刘长永掏出证件,同时扭头去看关宏宇。关宏宇表情自然地笑了一下:&ldo;我早就不是公安编制了。再说,这玩意儿伪造起来容易得很,你拿出来,人家也不一定信。&rdo;
刘长永还在琢磨关宏宇的话,医生已经从他手上接过了证件。关宏宇在一旁补充:&ldo;他是津港市长丰刑侦支队的,你可以现在打电话过去核实他的身份。&rdo;
医生想了想,把证件还给刘长永:&ldo;你们看他也不会让他变得更好。&rdo;
刘长永点点头,表示理解:&ldo;也许吧,但有时候,你明明做不了什么,却总会想做点儿什么。&rdo;医生抬起头,盯着他看了许久,把手上的玄凤鸟还给了他,随后站起身,示意他们跟上。
两人进了屋,看到屋角的一张床榻上,朴森蜷坐在角落里,双眼裹着厚厚的纱布。过了半晌,刘长永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ldo;他的眼睛……&rdo;
医生在一旁叹了口气,说:&ldo;不光是眼睛,连耳膜和舌头都……他能一路仅凭着直觉摸到我这里,简直是奇迹。&rdo;
刘长永向前走了两步:&ldo;可不是说……在东三省,没有人……&rdo;
医生讽刺地笑:&ldo;是啊,不管是谁干的,他们确实没有伤他性命。&rdo;
他边说边把两只手插进兜里,看着刘长永,又看了看关宏宇:&ldo;在&lso;残忍&rso;这个命题上,我们总是格外地有创造力,对吧……&rdo;
刘长永看着朴森现在的样子,满脸的惨然。他回头望着关宏宇,关宏宇走上前,坐在床沿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朴森的一只手。朴森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但没有做出其他反应。关宏宇轻轻掰开他的手掌,伸手在他的手掌上写字: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朴森一动不动地想了一会儿,摸索着伸手在关宏宇的手上写字:你是谁?
关宏宇扭头看着刘长永。刘长永走上前,接过朴森的手,在上面写字:你的朋友。朴森愣了愣,但很快在刘长永的手上写:我没有朋友。
刘长永盯着朴森看了会儿,从怀里掏出鸟笼,打开笼子,把&ldo;小庄&rdo;放到了朴森的手上。&ldo;小庄&rdo;一蹦到朴森手上,朴森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他一手托着&ldo;小庄&rdo;,另一手抚摸着它,脸上浮现出惊愕的表情,随即又逐渐变成了带有某种喜悦的安心。
这时,刘长永在朴森手上又写了起来: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