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恩接过茱丽递过来的一个新杯子,重新倒上了红酒。待大家落座后,巍恩举起高脚杯,笑道:“各位,我这个人对神没有太多的崇拜,不过在今天这个晚上,我却想衷心的向神说一声谢谢,感谢他赐给我一个认识你们的机会,这对于我的生命来说,意义重大。”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纷纷举杯,表示谢意。
“感谢神的复活,感谢你们的友情,让我们干了这杯,为明天喝彩。”
众人轰然答应,所有人均离座站起,十几个身影映在雪白的桌布上,显得如此欢乐与愉悦。
就在此时,异变发生了。
猛然间,大厅毫无征兆的亮了起来,整座小楼变得如同白昼,强光分外刺眼。桌子上的人影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吃惊地互相望着,发现彼此的脸颊如冬雪一般毫无血色。
紧接着,一种奇妙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回荡在大厅中。声音低沉,旋律有些类似教堂礼拜时唱诗班所唱出的赞美歌,但是却隐隐含着愤怒与杀机,让人听了心弦为之惊悚。
诛情双眉一挑,两手一按桌沿,轻盈娇小的身躯眨眼间便蹿到了巍恩面前的桌子上,单腿屈膝,双手合什,两根食指上竖,指尖迅速凝聚起了一团璀璨的光华。巍恩从她的身后侧眼望去,心里一惊,他还从来没有看过她凝重的脸色。。
“嘭”地一声,一个巨大的气流碰撞的声音响起,诛情周围狂风四作,桌上的餐具被气流扫得四处纷飞,众人不得不以手护住脸目,以免受到伤害。相隔较远的几个人忽然吃惊地看到,诛情双目光芒四射,牙齿咬着下唇,一团比诛情身躯还要庞大的光团正紧紧地抵在她的手指前。这光团所发出的光芒非常纯洁,如果没有诛情指尖光华的抵触,很难在快速运动中被肉眼所察觉。
片刻之后,光团突破了诛情的抵挡,硕大的光团把诛情整个弱小的身躯包了进去,文森特怒吼一声,伸手去抓诛情的胳膊,巨大的力量反涌过来,一下子就把他弹了出去。诛情被透明闪亮的光芒包裹着,挤压着,短短几秒钟之后,她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身躯飞快地在光团中溶解,消散,最后随着光团变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如电石火光,发生的如此迅速,待到异芒散去,大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客厅里响起芬妮声嘶力竭的喊声:“诛情妹妹!”
真十字架上红宝石的光芒黯淡了下来,小礼拜堂的光亮渐渐熄灭,唐古拉斯双眉一皱:审判遇到了阻挡。他在心里迅速做出了判断。
“这群该下地狱的异教徒,居然反抗神的惩罚!”唐古拉斯心底一声咒骂,举起双臂,高声道:“圣洁的使徒,神最亲密的兄弟,施洗者约翰啊,请借给我你神圣的力量,对有罪的灵魂进行圣火的洗礼!”
唐古拉斯的咒语声回荡在礼拜堂内,四周画像上的人物在神秘的气氛衬托下,似乎越发地栩栩如生,一双双蓝色的眼珠凝视着讲道台前的施术者,仿佛在默默传递着信念的力量。
唐古拉斯惊觉到一股彭湃的灵力通过真十字架灵媒汹涌而至,这股灵力是如此的强大无匹,倘若无法驾驭,自己的身体必先四分五裂。
“嗯”!唐古拉斯发出一声低沉痛苦的闷哼,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喷在了十字架上,鲜红的血液沿着摇摇欲坠的十字架流过他的手掌,滴落在地板上。
唐古拉斯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双目圆睁,使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嘶哑地道:“以我的生命作为献祭,祈求神的恩赐。请满足我的心愿,对那些敢于冒犯您尊严的人施以最严厉的惩罚!”
红宝石一闪,光芒重新亮了起来。
巍恩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桌子,心里既震惊,又悲哀,文森特从地上坐了起来,愣愣地凝视着前方。事实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呆了,个个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若拉定了定神,走到文森特身边:“你没受伤。”
文森特慢慢摇头,刚要答话,房间里突然再次明亮了起来,虽然不像方才那样光芒四射,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但相比起屋外的暗夜,这份光明仍旧可以震撼人心。
文森特心头一震,忍着浑身疼痛,迅速向巍恩扑去,久经战场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并没过去。
“嘭!”闷响传来,巍恩“哦”了一声,心窝处如遭雷噬,身体先是往前微微一弯,紧接着向后飞了起来,人在半空,鲜血已经喷了出来,如同红色礼花的谢幕时分。
文森特牙呲目裂,大吼一声,伸手想要抓住巍恩滑行在空中的身体,速度慢了半分,指尖只碰触到了他的衣服。巍恩与文森特的手指擦身而过,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屋内众人顿时乱了起来,不约而同向巍恩跑去,把他围了起来,只有拉尔瓦双手抱头,一脸痛苦的表情。文森特呆呆地站在原地,手心向上摊开,点点朱红溅在他的手掌中,胳膊上,难以言表的悲哀与无奈涌上了心头。
唐古拉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高举的双臂慢慢放下。这一次,真十字架的光芒终于完全熄灭,礼拜堂内重新陷入了黑暗中。
只有那七根火烛依旧亮着,烛光幽幽,映着唐古拉斯的身影。此刻的他,不像一位体面尊贵的神父,倒像是一个行走于黑暗中的游魂。
唐古拉斯把十字架放进水盆,望着它沉入水中,只觉得疲乏欲死,全身的精力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如同得了一场大病。可惜仪式还要继续下去,接下来,他要继续祈祷,直到七根火烛完全燃烧干净,弥撒才算真正地结束。
唐古拉斯的脸上露出苦笑。巍恩居然能抵挡消弭一次神罚,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如果不是在这里,他并没有力量发动第二次神罚。饶是如此,等仪式最终结束了,他自己恐怕也要调养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