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参与进来了,你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有可能撤出去?”吴鸣把身子坐得更直了一些,“我拜托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因为我们现在的行动至关重要,如果得不到约柜,当那怪物再次找上来时,我们全都完蛋。”
烈獒又一次沉默了下来,好像在心里反复掂量着事态的严重性。
“那怪物是很可怕,可这世界上还有些东西会比那怪物还要可怕。”他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之所以能确信阿拜正在脱离组织,正是你们在拉吧特王宫的冒失行动所换来的一个信息——他正在与一个危险人物进行合作,那是我们极不想见到的。而你现在其实已经惹祸上身了,我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补救……”
吴鸣记起了当时的情景,烈獒在那会儿也曾表现出同样的态度,那架势就好像天马上就要塌下来了,而所有麻烦事都由他一肩承担下来,其他人则必须马上逃之夭夭。再联想到之前,烈獒还曾声称,会当吴鸣所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他可以视而不见,也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任何信息。
吴鸣对此一直感到难以理解,因为他觉得自己和烈獒的交情没到那种地步,甚至说不上有什么交情。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毛病,难道是缇特事先嘱咐过什么?
“我不清楚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烈獒部长,但是……”吴鸣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里面肯定有些事情是我无法了解到的,但能不能多透露一些给我,也好让我对你更加心存感激。”
烈獒犹豫了起来。似乎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个时刻,自己必须把一切都交待清楚,但当这个时刻终于到来时,自己仍然无法痛快地讲出口。
“为了缇特。”烈獒终于打破了沉默,“她很在意你,而且我现在也可以认定,你是值得的。”
“值得什么?”吴鸣觉得话风有些不对了,这话似乎不该从下属的嘴里讲出来。
“我把缇特托付给你,你是值得的。”烈獒慢慢地说道,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楚,吴鸣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等等……”吴鸣挠起了头,“你是不是把自己的位置搞错了?把缇特托付给我,这是你的冷笑话么?”
“我这人从不开玩笑。”烈獒慢慢地摘下了墨镜,双眼的乌青已经消去了,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看上去很严肃,正如他讲的那样,他没在开玩笑。
“她是我的女儿。”烈獒压低了声音,“我是缇特的亲生父亲。”
“什么?!”吴鸣嚷了起来,若非烈獒的眼神示意来得及时,他非得嚷得满屋子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女儿?你才是缇特的亲生父亲?”吴鸣小声重新确认了一遍。
烈獒点了点头:“是的,虽然很不称职,但那就是事实——我是缇特的亲生父亲。”他慢慢靠了回去,陷到了沙发软垫里,手指插在头发里,向脑后拢着:“我本怀疑你是军方的人,主动来接近缇特,是想以缇特为突破口,来调查我们这个组织,来搞垮我们这个组织……”
这番话,吴鸣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因为他还在被之前的消息震撼着。
“其实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还更乐于接受了。”烈獒自顾自地讲着,“组织总有被捣毁的一天,不应该成为缇特永远的奋斗目标,她需要找个可以依靠的人,安安稳稳地度日。”
“安安稳稳么?”吴鸣下意识地接了一嘴,“那好像说的并不是我……”
烈獒轻轻哼了一声,并没有更多地理会。
“可后来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你不是军方的人,你只是个自以为是的狂妄小子。”说到这里,烈獒突然笑了,“就像当初的我,总以为自己能做点什么,为了所谓的目标和自认的正义,可以不顾危险,不计代价。”
吴鸣还在挠着头,对烈獒所讲的这些,他没法反驳,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烈獒重新带上了墨镜,同时也隐去了自己的眼神:“所以,我就知道了,你正是缇特一直在找的依靠。她需要你,所以我就只能认同你,但我只拜托你一点——我希望你不要像我那样,等到失去一切后,才了解到生命中最宝贵的是什么。”
烈獒站了起来,向着吴鸣点了点头,又默不作声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