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一旦回来,利比亚全国iax通信就全断了。”邢牧远的脸上竟是少见的肃穆。
老罗突然定住了一样,半响没说话。
徐羿暗叹,邢叔的忽悠水平好强大,现在这个反鸡汤的大环境能把励志故事讲的举重若轻,真是难得,回广州后要一定多蹭着去学习下。
老罗眼神悠远,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老家四川,o年地震,成都三大运营商通信全程没断,都江堰移动只断了几小时就恢复。别人都是从震区往外撤,你们华为中兴的人都是背着包往里进啊。”
老罗站起身举起了酒杯:“谢谢。”然后一仰头,小半扎啤酒一口喝干,邢牧远也起身默默陪他干杯。老罗冲其他人道了个别,然后拍了拍邢牧远的肩膀,转身离开。
徐羿招手叫服务员拿了三瓶啤酒过来,给邢牧远,林牧和自己倒上,然后举杯:“值得为邢叔的故事喝一个。”
叶红鱼拿过酒瓶,给自己的杯中也倒满,无视徐羿关切和疑问的目光,微微笑着:“我也一起。”同时,心说:不就是下午有个演讲嘛,这种事我之前又不是没干过。
严焰微笑的指了指肚子,说:“我就没法陪你们了。”然后,转过头:“苏戎,要不你也一起?”
苏戎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邢牧远这个大忽悠,要是他每讲一次故事,我就喝一次酒,现在估计胃病都喝出来了。”
众人大笑,然后有酒的几人举杯,各自饮了一些。
苏戎笑着拆台:“邢牧远,你说说,利比亚当时可是有政府军和反对派两个阵营,你们是给哪边做通信维护的。”
邢牧远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技术和政治无关,我们在黎波里和班加西都派驻了工程师……”
苏戎嗤之以鼻:“切,不就是两边押宝么,说的那么高尚。”然后突然转头问林牧:“之前听邢牧远说,你是中铁大桥局的?”
林牧还没有回答,邢牧远已经笑着插话进来:“林牧是我最好的朋友,中铁大桥局的年轻技术专家,云南普立大桥项目里任席结构工程师,你要有不懂的技术问题直接问他,普立大桥当年可是全球最高桥梁,我这两年总拿他的事情来吹牛。”
叶红鱼有些讶异的看着对面那个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清瘦男子,虽然皮肤一看就是野外晒出来的麦色,但是仍然掩盖不住一脸的文气,这个人难道能做那些传说中餐冰宿雪的事情么?
看着身边这个似乎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面孔,苏戎叹了口气:“有时候男人做事还真的挺让人佩服的,你这么年轻,就能在这种项目里做这么重要的位置?”
林牧摇头:“什么话从牧远嘴里出来,就夸张了很多,普立大桥不算大项目,投资才五六个亿,技术难度也不算特别高,只不过两座山之间的峡谷深了些,统计高度的时候占了便宜。”
苏戎一副很好奇的样子:“我没去过普立,但我去看过矮寨大桥,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大桥两边间距过一公里,你们怎么做到的,修着修着就能在中间对齐呢?”叶红鱼皱眉思索,也是一副不解的样子。
林牧有些无语,这个问题问的确实好外行,他有些无奈的解释:“普立和矮寨都是钢箱梁悬索大桥,桥面主干是由钢箱梁组成,而悬索大桥,顾名思义就是所有的钢梁箱,都是靠上面的主索上垂下的一条条承重索挂起来的。所以,我们不会从两边往中间修,我们只要把两岸悬索拉起来,底下的钢梁箱一块一块的吊装拼接就行。”
叶红鱼有些惊讶:“你是说,大桥整体是被悬挂起来的?那个悬索得要多大的承受力?”
林牧想了想:“钢梁箱差不多一共ooo吨,桥面至少上万方的混凝土,反正几万吨的荷载是有的。”
苏戎和叶红鱼一起乍舌,觉得不可思议。林牧笑了笑:“你们有机会到现场看看就会知道,两根主缆特别粗,一人合抱都困难,每根主缆有束钢缆组成,每束钢缆又由根的毫米钢丝绞合而成,主缆的抗拉强度非常高。另外,钢索固定主要靠两岸的锚碇,主缆两端都会打散封装在锚碇里,那个锚碇非常大,一般几十米见方,用上万方混凝土浇筑在两岸山体上。”
苏戎又沉思了一下:“那,悬索你是怎么拉到对岸去的?那么高的峡谷,两岸又离的那么远。”
林牧回答:“每个桥不一样,普立大桥是用火箭抛过去,矮寨大桥是飞艇带过去的。”
叶红鱼眼睛一亮:“你们还有飞艇可以开?”徐羿失笑,看来她又现奇妙好玩的新世界了。
林牧摇头:“是小飞艇,没人开,遥控的,你可以想成一个大号的无人机。”
“哦,这样啊。”叶红鱼明显兴趣少了大半,苏戎却笑着问:“你刚才说的那个主缆由近万根五毫米钢丝组成,那么重的缆,火箭怎么能拉的过去呢?”
林牧又点头:“是的,主缆上千吨重,火箭不可能打的过去,火箭上挂的是两毫米粗的的先导索,然后用先导索再牵引四毫米钢索,再牵引毫米的……再拉承重索等等,直到最后牵引出主钢索,先导索用的是迪尼玛绳。”
林牧突然现自己失言:“抱歉,不该说太专业的词,迪尼玛绳是……”
苏戎笑着打断他:“没事,我知道的,我用过这种绳。”叶红鱼也跟着说:“我也用过。”
林牧很是奇怪:“你们怎么会接触到这种绳子?”确实,这绳子太冷门了,绝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登山救援绳。”“攀岩保护索。”苏戎和叶红鱼几乎同时说了出来,然后相视一笑,那种同类人的感觉真好。
邢牧远突然有些皱眉,严焰注意到他的表情,悄悄踢了他一脚,邢牧远立刻知趣的闭嘴。
于是,餐桌上出现了很一个诡异的画面,苏戎把林牧拉到自己和叶红鱼的中间坐着,甚至拿出了随身的记事本,两个女生不停的叽叽喳喳问着各种问题,林牧不停的在纸上画图,尽量讲的深入浅出。
徐羿和邢牧远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又不好大声说话打扰了三个奇葩的学习氛围,只好无奈的对坐苦笑。
大概过了足有二十分钟,苏戎终于把所有脉络都了解清楚,长舒了一口气,叶红鱼也感叹:“真的好厉害,原来我们的路桥建设水平,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林牧摇头:“峡谷间的悬索桥和斜拉桥,其实技术上都很成熟了,真没什么难的。真正技术上厉害的还是东海大桥和杭州湾大桥,海里修桥和山上修桥完全不是一个难度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