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今日发生的事,自然是秋后算账了。
将人马安排好了之后,皇帝才顾得上环顾四周,发现除了那些刺客外,他们这边的人也有不少损伤,其中伤得最重的,便是一开始替皇帝挡了一刀的长宁侯。
他来的及时,一心护主根本没有顾及自己的死活,被一刀插进胸膛,虽说离心脏还有些距离,但那血也是如泉般喷涌着,看着吓人。
皇帝眉头紧锁,浑身极具压迫性的气势让负责守卫的官员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好在皇帝现在没有兴师问罪的想法,让人把那些受伤士兵抬下去好好治疗之后,才走到已经在接受急急忙忙赶过来御医的治疗的长宁侯身边。
他垂眸,看了眼即使受伤惨重仍然不忘挣扎着起身要给他行礼的长宁侯,眸色复杂。
“陛下……”他声音虚弱的开口,皇帝回过神,连忙虚虚地按压住他的肩膀,难得温声开口道:“爱卿不必多礼。”
二人又在那表现了一番君臣情深,长宁侯才放弃挣扎,任由下人把他搀扶进帐篷中歇息。
一场好好的狩猎被刺杀搞成这个样子,皇帝也没有心思再继续下去,命人收拾一番,就要转身回营。
一众人战战兢兢,禁军更是围成了一个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圈,神情肃穆,时时刻刻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谢令从见已经没事了,就和今晨一起跟在后面。虽说对皇帝遇刺和长宁侯那么及时地替皇帝顶了一刀感到有些蹊跷,但现在也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一众人大步往前走着,在肉眼可见前方的皇帐时,周围的禁军和大臣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可他们脸上的轻松表情还未完全挂起,异变突生!
“狗皇帝,拿命来!”贴身保护皇帝的一个禁军忽地扑了上去,一把匕首反射着日光,正毫不留情地朝着皇帝捅去!
谢令从的心也是下意识提了起来:“父皇——”
这异变突生,所有人都没想到,眼见着那匕首就要刺穿皇帝的胸膛,平阳侯眼疾手快一把拉着皇帝往后退了一步,但终究是晚了一步,虽说胸膛免遭受伤,但右臂却是慢了一瞬——
众人只听见“噗嗤”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周围又是呆愣片刻,平阳侯一脚踹了出去,又连忙把皇帝拉到自己身后,怒喝道:“还愣着作甚!还不速速护驾?”
那刺客被平阳侯那毫不留情的一脚踹的没了半条命,此时禁军又反应了过来,更是连忙把他控制住。但那刺客竟是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神情恶毒地狠狠啐了皇帝一口之后,就咬破口中的毒药,自尽了。
近些年朝廷极为安稳,就连刺客之流都鲜少出现,以致这些大内禁军宛如废物一般让刺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服毒自尽!
平阳侯自是怒不可遏,但又不得不顾忌着胳膊被插了一刀的皇帝,只能先把皇帝带到营帐,日后的事日后再作打算。
皇帝被刺客刺了一刀,虽说性命无碍,但也不知是因为这么些年的养尊处优受了惊还是当真失血过多,回去后就晕了。
太子原本正和一干世家子弟比赛狩猎,在得知发生了这件事后怒发冲冠,匆忙赶回,在皇帝昏迷期间主持大局。一方面让平阳侯和滕元良加紧查幕后真凶,另一方面则是对随行的一干臣子进行敲打,以免他们看皇帝受了伤,心思浮动。
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太子的所作所为不说尽善尽美但也无甚大的差错。最让人惊讶的事,此次太子一番雷厉风行的手段丝毫不亚于皇帝陛下,储君风度展露无疑!
这也让一些原本保持中立的臣子暗暗点头,这些年太子在朝中并未有什么建树,原本还担忧他不过是个平庸之辈,但现在看来,只是没有机会出头罢了。
这位太子殿下,手段也是丝毫不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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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只昏迷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他就悠悠转醒,谢令从一直在旁边候着,见他醒来连忙递上一杯水,担忧道:“父皇身子如何?可要用些水?”
皇帝看着面前真情流露的女儿,温和地笑了笑:“无妨,朕觉得好多了,天依莫要担心!”
谢令从抽了抽鼻子,眼眶明显有些发红,她低下头嘟囔道:“父皇可是吓死天依了……”
“傻丫头,朕可是真龙天子,哪那么容易出事?”皇帝抬起没有受伤的左臂揉了揉她的脑袋,见她神情稳定一些,才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后,又从她嘴里得知他昏迷的这两个时辰是太子在总领大局,沉默片刻。就让她出去把随行来的大臣和两位将军叫了进来。
谢令从离开营帐,把话传达给德公公,得到他恭恭敬敬地应是,这才捏了捏手中浸了蒜水的帕子,转身回了自己的帐中。
皇帝营帐中,君臣商议了半个时辰,皇帝才揉了揉脑袋,捏着手里他们查出来的东西,挥挥手把他们打发了下去。
他半躺在床上,低头看着那白纸黑字,眸色渐渐加深。
经过审讯,这场刺杀的幕后主使已经查出,令人惊讶的是,这个主使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而刺杀的理由,更是再可笑不过——
这些日子长宁侯和今晨斗法,一些池鱼难免被殃及,这位杨大人,就是被殃及的其中之一。他因萧琞和今晨被无辜贬官之后就觉得朝廷不仁,皇帝不仁,竟放任两个毛头小子将朝堂搅得混乱不堪,一时激动之下,就买凶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