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诉人环视了全场,又道:“我们并不企图让所有人在看到第一份证据以后,就对案件的真相形成固定的看法。所以,请你们时刻保持头脑的开放性,直至听完所有的证据。”
“首先,让我们回到11月12日的中午。我们希望证据能表明,在当天中午大概12时30分至50分之间,Nicholas正拿着他打棒球常用的实心棒球棍,走在从M大运动场去往C区地下仓库的路上。”
公诉人:“我们还希望证据可以表明,在Nicholas进入仓库之后主动对凤凰的其中一名球员实施了暴力。”
纪珊珊听得云里雾里,一时十分迷惑皱起了眉头:“Jason,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说明具体证据和情况,这样绕来绕去的是在干什么?”
什么叫做“希望能表明”?
Jason压低声音,在法官眼皮低下公然评价道:“你想要怎么直接说?说Nic有罪吗。他们生怕自己的措辞和之后证人的证言相似,那会对陪审团产生不好的影响。”
“哦。”纪珊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公诉人:“……同时这些证据还将进一步表明,Nicholas在与凤凰五名队员争执斗殴,直至致使对方重伤的全过程中具有主观上的故意。”
“……”
公诉人:“我的陈述到此为止,希望这将有助于陪审团理解那些获准你们评议的证据。”
冗长的开场陈述结束,法庭霎时安静下来,旁听席上传来阵阵窸窣的响动。周谨航微微转头,目光扫过旁听位上的每一个人。他的父母和家人,还有老师和他球队的队员。
最后是纪珊珊。
这短暂的一瞥,她读出了周谨航目光里许多不能言说的情绪。诚然,现在的形势对他很不利,但一个人的本心并不会因为外在形势的改变而迫使自己屈服。
周谨航的目光里常年装着一座活火山,里面时刻喷薄他的热忱和傲骨,还有对邪恶力量的不屈服。即便现在那火焰似已偃旗息鼓,可内部的炽热温度依旧可以烧融一切。
开庭之前白律师多次叮嘱过他,要他在法庭上行事说话都低调一些,不要给陪审团留下目中无人的糟糕印象。
周谨航配合得还算可以,他今天一身落魄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经过“精心打扮”出来的效果。
任何一个人因为被指控有罪而走上法庭的那一刻心里都不会开心,周谨航心里更多的则是无法宣泄的委屈和愤懑。
纪珊珊明白他在想什么,也知道硬要强迫他这样风风火火、直来直去性格的人像个“乖宝宝”似的坐在这里听着他们打嘴仗有多么痛苦。
所以那转瞬即逝的一眼之后,他牵引着纪珊珊的目光又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公诉人,然后两人再次对视,周谨航平淡无波的目光里似乎浮起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怎么了?”纪珊珊扬了扬眉梢,用眼神发出无声的询问。
周谨航欠了欠身子,装出一副受伤的虚弱样子,眼神里的光渐渐明亮起来。
两人目光再次相对的时候,他更是放肆地,把平时里那副嘲弄别人时才会有的情绪,像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缓慢从深褐色的瞳孔里释放出来,那眼神仿佛在说:“他放屁。”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公诉人了。
这副衰样果然是装的,这个男人从小无知无畏,面对挑战和挫折时的好奇心和热情远远大于恐惧。
法官:“请展示你的第一份证据,公诉人先生。”
审判庭后方墙面上硕大的投影幕布徐徐下落展开,探照灯亮起,几张图片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公诉人:“我所展示的1号证据,是凤凰五名队员的验伤报告以及Nicholas的指纹与其在现场所使用的棒球棍上的指纹比对鉴定。”
公诉人:“首先请大家看第一张图片,这是凤凰队队员Liam·Grant后脑的钝器击打伤痕。经痕检部门鉴定,此处伤痕系远程投掷棒球棍所形成。我们再来看第二张,这是队长Paul·Trevino右侧面颊处的暴力击打伤,经后续鉴定,我们在他牙齿边沿提取到了属于Nicholas的少量破损皮屑组织。”
“接下来是第三张图片,系队员Lu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