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钟。
“诶呀,累死我了,现在小女孩真难搞。”刚才被叫做‘林哥’的男孩揉着肩膀走了进来。
“你还记得你今年多少岁吗?”她忍不住吐槽。
“诶~~~~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吗。”故作娇羞状。
“随你便,我只是来要工作的。”她有时候真的懒得理他。
“工作狂。”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转身拿出了一封信,牛皮纸的信封,被拆开的地方很完整,是她这种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我就猜你一定喜欢我的做法。”男子邀功似的说道,毕竟,他们俩认识了十年。
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了解她了。
“尊敬的m先生或者女士,我是一名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今年已经十岁了。爸爸妈妈说爷爷离开了我们,可我还总是看得见他,我不止一次提过看见爷爷,可妈妈不相信,我不想和她吵架,只能写信给你,因为听说你能解决任何问题。我对着信封说了很多次拜托,再把它投进邮筒里,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但请你一定要帮帮我,告诉我妈妈,爷爷没走。还有,这是他写给奶奶的信,我也一起都给你。”
她看完这封字迹潦草错字连篇的信,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同样的话,她也曾对他们说过。
“信呢?”她问道。
他手里早就掐着一张泛黄的旧信,笑着说道:“这份工作可没工资开,确定要接?”
她抬手,男子便撇了撇嘴,将信递给了她。
再次打开一封信,与之前的完全不同,标准的蝇头小楷,隐约还能闻到墨迹的味道。
“赠予吾妻,你我初识之时,正是隆冬,你身着单薄却肆意在雪中徜徉,许是自那时起,我便心系与你,奈何我当年面子浅薄,不敢与你说话,直到这份相识硬生生拖后了五年。却也让我们的余生少了五年的相伴,在你去世之后的十年,我才有勇气写下这封信,却又如当年那般面子浅薄,不敢给你。怕你笑我也好,嘲我也好。听闻奈何桥头饮过孟婆汤便要转世重新做人了,吾只怕自己记忆力不好,到时候忘了去找你,便想着不如把这封信留给自己,再将这信埋在你我相识之地,做个标记,等我下辈子在旧地重游,定会记得起来的。只望到时,你别不跟我在一起。”
这信,为什么没在它该在的地方?
她不想问,许是他突然发现这样的自己有些愚,或是面子又浅薄了。
“你想怎么做?”男子问道。
子衿低沉片刻,道:“我没见到他的魂,也不知道他是否心愿未了还留在这世上,不过若真的还在,49天后,他可要变成厉鬼拖入地狱之中了,无论怎么样,也要先找找再说。“
“去哪找?”男子再问。
子衿瞥了他一眼,“那是你的事,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好吧好吧,啧,我真是自讨苦吃。”说完这话,看见子衿冷漠的眼神,立刻又笑道:“那也必然是心甘情愿的!”
回到家中,回到自己阴暗冷清的屋子里,静静地躺在地板上,这才是属于自己的天地。
短信铃声响起。
“地址查到了,明天就是那老人出殡的日子,要和我一起去吗?”
她想了片刻,手指一个键一个键按着,却一再删了又改,改了再删。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