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会好好待我的,你说过的……”
余杭哼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偏头挪开视线,“是,我是说过好好待你,”
“所以等过几年,你们梁家满门谋逆一事逐渐被世人遗忘的时候,”
“到那时,我可以偷偷为我们的女儿立一座衣冠冢,想必你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京城最热闹的街道,一个裹着棉袄的胖脸小孩掏出怀中热乎乎的烤红薯,小脸抬起,努力想要看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状元郎。
殊不知,若想看的见状元郎,还得去街边最富丽的东来顺酒楼的二楼厢房,那里才是数年来观看状元夸官的最佳视角。
而此时空荡静谧的厢房内,正跪坐着一个少女。
少女眼神发直,汗湿透了后心,手紧紧地捂住小腹,口中不停地小声叨念着什么。
房门吱扭一声,一个侍女端着茶进来,低声提醒道:“小姐,润润喉吧,进士大人们兴许就快到街口了。”
一片寂静。
许久,注意到手边的茶盏,少女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道:“这便是孟婆汤么?”
侍女愣了一下,惊恐道:“什么孟婆汤?这是茶呀,小姐,您莫不是魇着了?”
侍女上下检查着自家小姐,这才发现明明是孟冬时节,小姐却浑身是汗。
她更加急切:“小姐您别吓莺儿啊。”
莺儿?那不是她的陪嫁丫鬟吗?
当初自己身边的人都被余杭撤走,唯留下一个莺儿,最终拼上一条命,才给她换来传稳婆的机会。
是了,这里果然是地府吧。
梁蘅月苦笑一声。
她顿了顿,缓慢地喝下那盏茶,神色决绝:“接下来去哪?奈何桥吗?”
莺儿急得跪下:“小姐,小姐别开玩笑了,莺儿听不懂……接下来我们不是要看新科进士们夸官而过吗……”
夸官?
梁蘅月缓慢起身,打量着四周。
室内装修精致,空气中隐约飘浮着酒香;再走到阳台,人声鼎沸,树叶凋零,不是盛夏的傍晚,而是孟冬时节。
一个骇人的念头涌上梁蘅月心头。
难道这里不是地府,而是人间?
她收紧指尖,攥得通红,装作闲谈的语气旁敲侧击:“状元夸官……算起来这是天启十四年,本朝第三次夸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