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立面正中的人冷声道:“放他们进来。”
锦衣卫给他们让出一个通道。韩厉嘱咐梁蘅月跟在他身后进去。路过方才亮刀的锦衣卫旁,还不忘哼了人家一声。
待到谢恂旁边,他神色已变得十分熟稔亲切:“见过殿下。”
谢恂却没搭理他,只是目光克制地往他身后一转。
直到看见那个露出的衣角,才淡淡嗯了句。
一锦衣卫端来椅子,韩厉一脸骄傲地坐上去。
梁蘅月此时是淳康侯世子的小厮,自然不能跟主子们坐在一处,便自觉站在韩厉身后。
审讯继续。
津津书社的老板乌诚一见到自己小厮,顿觉绝望。伏在地上,更加不敢为自己辩白。
锦衣卫佥事凶巴巴的,问道:“乌老板,你与胡人互通的信件,你特意请人铸造的鼎、以及为你铸鼎的工人,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承认吗?”
佥事继续道:“你生长于细叶城,今年三月才来到京城。你所开办的津津书社,名为私刻书社,实则从三月至今的八个月中,只今年十月出版了一本《书生贵婿》。而在此期间,你的经营状况一直良好。”
“你的书社,并非真正的书社,而是你与胡人私通的场所,是也不是?”
乌诚胖胖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半晌,从地上闷闷传来一声,“……是。”
主犯认罪,佥事向韩厉一抱手,恭敬道:“敢问世子,这是……”他指向底下一并跪着的小厮。
韩厉解释道:“我在乌诚老板房间处发现了他,不知是否与本案有关。”
那小厮早已被这般阵仗吓死,忙哭着招供:“冤枉啊!都是乌老板叫小的赶紧去一趟卢府,其余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佥事想了想,向谢恂问道:“殿下,此时牵涉卢府,可要?”
若只是捉一个胡人的眼线,倒没什么。
可若牵涉到当朝重臣,卢府卢霆,那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谢恂不置可否,却突然转过头来。
他侧着身子,脸上一半阴影,一半阳光,似乎是被底下那些人的闹剧烦透了。
他旁若无人地注视着梁蘅月的脸,语气稀松平常:“袜子不湿了?”
梁蘅月顿了顿,才意识到他在问自己。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看到自己身上,连谢恂也吃惊地转过头看她。
她不知道,好好地审讯着,他怎的突然关注到她的袜子,唰地红了脸颊,被他突然的举动搞的措手不及:“还、还没。”
说完,呐呐道:“还是有些湿。”
谢恂早就习惯了他们的目光,懒得装样子,只是对着她吩咐道:“不要硬撑,不行就回去换了干的再跟来。”
梁蘅月一脸懵懵地点了头。
见她听进去了,谢恂才转身。
他漫不经心笑了笑,在紧张的气氛中十分突兀:“乌诚二人,收归入诏狱。至于卢霆,你一对先行控制住卢府,不许一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