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巧妙的竹竿秀芳殿的墙壁上有个一大一小两个孔洞,显然是有人故意挖的。而这个院子里并没有种竹子,后院也没有晾晒衣物的架子,这根约摸半尺长的竹竿躺在地上倒有些突兀。沈君尧蹲下看了看竹竿的表面,本该光滑的表面却出现了少量极细微的刮痕,而且几乎贯穿整根竹竿,只有距离竹竿一端大约一个手掌长度的地方依然保持着光滑。单手将竹竿提了起来,沈君尧发现这竹竿的粗细似乎就与这个稍大的洞口十分契合,而正对着洞口的地面上还有一些洒落的墙壁粉末。所有看起来极为巧合的地方往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沈君尧当即就让曹奎进去寝殿查看洞口位置的地面。曹奎衣袍一甩人就没了影,沈君尧则直接把竹竿横着举了起来,姜甯探头一看发现这竹竿的两个竹节都在内部挖掉了,整根竹竿就跟一根空心管道一般。“大人,这边的地面上也有疑似墙壁粉末洒落的痕迹,跟外头的差不多。”曹奎的声音从洞口的另一侧传来,沈君尧想明白这殿内的唱曲声是怎么回事了。他让曹奎离开寝殿站到外殿去,从洞口看见他出去并关上殿门之后就提起竹竿径直通过洞口插进寝殿中,粗细刚刚好。等竹竿四分之三的长度都没入殿内之后,沈君尧握住剩余的部分将嘴靠近竹竿剩余在洞口外的位置,眼睛正好可以通过另一个极小的孔看见寝殿门的情况。“原来如此。曹奎,进来。”他双手捂住嘴巴和竹竿的连接处,通过竹竿说了这句话,姜甯和时均他们站在他身边也听得清楚,就是不知道里头的曹奎能否听见。意料之中,曹奎听见了,打开寝殿的门一脸惊喜冲向了洞口这边来。“大人,能听见,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确实感觉像是从殿内传说来的。”还真是个巧妙的设计。沈君尧将竹竿拔了下来,对着姜甯他们解释了一遍,众人大概知道整个事情是怎么回事了。有人老早就在秀芳殿的铜镜上做好了布置写好字迹,又在墙上打了大小合适的洞,甚至十分谨慎地寻来与墙面颜色几乎相似的布团作为塞堵物。随后那人找来提前处理好长度的竹竿,将中间的竹节打通后从殿外插进寝殿内,然后静待时机就好。秀芳殿前面的宫道有个拐角,那人大概就是潜伏在拐角处,看见远处的太子和圣人他们即将讲过拐角就立刻跑回殿内将宫门关上,随后直接在宫内开始唱曲。皇宫内空旷,声音的来源很难听得准确,人在院里唱着,外头的人被吸引便会进入秀芳殿。宫门沉重,推开会发出巨大的响声,唱曲的人听到开门的声音就立刻将嘴伸到竹筒上,通过竹筒继续伪装寝殿内唱曲,这样一来已经进入秀芳殿院子的人只会觉得唱曲声是一直从殿内传来的。夜里禁卫军和内侍都是提着灯笼的,一旦误认唱曲之人躲在内殿就会进入来找,那人通过另一个小孔一直关注着寝殿门外的光线和动静,一旦出现隐约的光亮立刻将竹筒抽出再把洞口堵上即可。禁卫军都被引到了殿内,唱曲的人只要借机隐匿在院内隐秘之处,等人都离开之后再出来即可。竹竿上的刮痕就是插拔进入孔洞的时候造成的,地上的碎屑也是因此而来。“327重查旧案知道了幕后之人的意图就好办了,沈君尧嘱咐卫骁继续搜查秀芳殿,任何一处角落都不要放过,自己则前去向圣人禀报。院子里那些禁卫军恨不得把整座宫殿都掀过来查一遍,姜甯靠在树荫底下等着,感觉自己进宫好像没啥屁用。又没有尸体,她在这儿不是浪费躺平的时间吗?秀芳殿那头找得热火朝天,圣人的御书房这边也是吵得不可开交。沈君尧将查到的信息一一上报并询问是否要重查婉贵人一案,尚书令纪璜纪大人头一个就站出来激烈反对。他是纪贵妃的父亲,也正是当初被毒杀的七皇子的外祖父。“臣认为不妥!当初窦氏是认了罪的,而且罪证确凿还是圣人您在场的时候亲眼所见,如今突然因为一个还没找到的幕后之人贸贸然翻案,那不是打圣人您的脸吗?”纪大人激愤不已,恨不得以头抢地,平阳王摇摇头也跪了下来直说不妥。“七皇子乃本王亲侄,无辜遭罪已是不幸,若是没有证据直接翻查旧案,还得挖出他的尸体,死者九泉之下难安,恐折损气运,圣人三思啊。”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站在旁边的长公主霍静姝就忍不住刺他几句。“三皇兄你倒是善心,那不陪着皇嫂去诵经论道一大早就进宫来上朝是怎么个回事?本宫记得父皇在的时候就说了,三皇兄封王后可不再上朝。”平阳王低着头,眼底闪过一丝狠辣但很快又掩盖了下去。他抬头看向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本王近些年修道,早已无甚所求,只是难得回京一趟,便想多与皇兄皇妹你们待在一处以慰手足之情罢了,若是皇妹不乐意,那本王便先离开吧。”霍静姝嘴角挂着冷笑那表情摆明了就是不信,圣人对这两位的相处情况向来头疼,只能捏着额头示意他们都别吵了。“婉贵人一案当时确实证据确凿,但若无冤屈这背后之人又为何要闹这番动静来翻案,唉,叫人头疼。太傅,你看如何?”一直垂头立在一旁的紫衫男人闻言这才行礼往外走,抬起头来竟是极尽风流肆意的一张脸,年仅三十二就位极人臣的太傅燕怀舟,庆京上下无人不知。他嘴角带笑往前一站就开始替圣人分析起来。“婉贵人已死,她的亲人已尽数流放,宫人也早已四散。事情都过了将近一个月,为何早不闹晚不闹,偏偏选在圣人生辰之际来闹?莫不是,有人想要借机生事?”霍静姝朝那张如玉精琢一般的脸看了一眼,没想到燕怀舟也正好抬眸向她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碰撞,燕怀舟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随即移开了视线。“臣也觉得必定是有心之人想要往纪家身上泼脏水,这样人赃并获众目睽睽之事还有什么好翻案重审的,圣人万万不可被人挑拨啊!”纪大人急得不行,老脸气得通红,圣人揉了揉眉心目光扫向沈君尧,“沈卿,御宁卫屡破诡案,依你之见,此案可有翻查的必要?”沈君尧看了一眼太子和长公主,随即低下头沉声回道,“臣以为,有。婉贵人入宫也有一段时日了,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谋害龙裔实在失智,并不合理。”纪大人闻言都快要把脚下的地板跺烂了,奈何圣人深思了片刻还是答应了重查旧案。“若真的冤了婉贵人那是损气运之事,若是没有冤,那便是替纪老你反驳那些往纪家泼脏水之人,查吧。”金口玉言,皇命难违,婉贵人这案子的卷宗终究还是从刑部送到了沈君尧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