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安开着车,在夜晚的高速公路上飞驰,胸中情绪起伏,满脑子都是——她要见到过燕云,立刻,马上!
张天的那番话,现在仿佛还在她耳边回响。
“云哥从高一就一直默默喜欢你啊,写情书被你拒绝了之后,低沉了好一阵,后来才想通,决定跟你考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他听说,你第一志愿、第二志愿都填了京城,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志愿都改成了京城的大学……结果呢,你却去了N市……”
“大一国庆,他跟我说,他用打工攒的钱买了车票,要去你学校给你个惊喜,可是呢,你却去了外地……他就一个人在那,傻傻等了你几天,哎!不过,最后那晚,你们还是见到了吧?”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后来我问他,这次表白成功没,他都闭口不谈,我猜肯定又被你拒绝了吧,因为大学那几年,他再也没跟我提起过你……”
“大四那阵,听说他终于交了个女朋友,我还为他高兴,以为他真的翻篇了呢!可惜,后来他家里出事了……女朋友也分了,他又成了孤家寡人……”
“然后呢,前年,有天深夜,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跟你和杨柳岸一起吃了顿晚饭……我听他那语气,纠结又隐忍的,显然是还惦记着你啊,我就让他别怂、去追,他却说什么,可你刚分手……”
“哎,后来,听说你们终于在一块儿了,我差点敲锣打鼓庆祝!可怎么没过多久,又分开了呢?你看,现在,云哥都被打击得,躲到地球另一端疗伤去了……”
“辜辜,我本来还想问你,他喜欢你这么多年,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为什么这么不珍惜啊?结果呢,你居然看起来压根不知情?!害!你说你们,一个个的,难道都没长嘴吗……”
听完他的话,辜安仿佛大梦初醒,随即冒出了一身冷汗——这些年,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原来,情书是他写给她的,高中时,他也喜欢她,她不是单箭头,也没有自作多情。
原来,大一和研二那两回,她都不是做梦,是喝醉后,真的见到他、亲了他。
可她转眼,却把一切都忘了,撩完就跑,任由他在背后一次次地希望破灭,直至绝望。
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她错过了他多少次啊。
她愧疚又后悔,当机立断,问张天借了一辆车,要到了过燕云老家的地址,并让他对过燕云保密。然后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说要去接他们女婿回家,接着就踏上了追夫的旅程。
拼着要尽快见到他的这口气,她开了六个小时的夜路,中间在加油站休息了十分钟,炫了两瓶红牛,然后一鼓作气,在凌晨五点的时候,到达了导航的道路尽头。
但这只是山脚下,他住在半山腰的老房子里,车子开不上去,只能用走的。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辜安却管不了那么多,带上羽绒服的帽子,抓起手机就从车里跳下来,跟着导航步行上山。
只是她没料到,半路雨会越下越大。
她被淋得瑟瑟发抖,衣服很快就湿透了。山路崎岖难走,中间她还走错了一次。
六点多,她终于走到了终点,手机当了一路的电筒和导航仪,只剩百分之五的电量了。
辜安觉得自己像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抵达了梦寐以求的目的地,她带着激动雀跃的心情扑向大门,使劲拍了起来,“过儿——过燕云——”
拍了两分钟的门,没人应答。
她开始害怕,万一,他昨天没有坐火车回老家,而是去了别的地方,她这趟不是白跑了吗?
但好在,里面终于亮起了灯,一阵声响后,门被人打开了。
看到穿了一身灰色家居服、姿态清冷疏离的男人,辜安忍了一路的憋屈、压抑了好久的感情,如火山爆发汹涌而出。
眼泪决堤而下,她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糟透了,头发被雨淋得紧贴在脑袋和脸颊上,脸色苍白、嘴唇铁青,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湿透了,半路还摔了一跤,裤腿、鞋子上都是泥。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不是怕吓到他、弄脏他,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紧紧抱住他。
她张开冻得麻木的嘴唇,嗓音沙哑而颤抖,“我都知道了……高二,情书是你写的,大一,你真的来找过我……研二那次,也不是做梦,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