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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露营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虽然是深林,但早就被开发得差不多了。山顶有一块空地,平整空旷,只生长着一层浅浅的草茵。
这里原本是一片荒芜,观星露营的人多了,便渐渐成为扎帐篷落脚的地方。
那个谁不是说过吗?世上本没有草坪,猴子啃多了,自然就有了。
现在还不是观星的最佳时期,所以只有我们一队人在,倒也很清静。魏钦州组织学生们分了帐篷,原地扎了起来。
我也领了一个,但是我不会扎。我过去就算需要户外过夜,也从用不上帐篷这种“奢侈”的东西。正当我考虑叫顾蓝山的时候,晏如很自然地接过了我手里的骨架,穿过帆布,麻利地把帐篷初步支了起来。
一个帐篷两个人,他这是默认要和我一起吗?
我说:“你这是帮我扎呢,还是帮自己扎呢?”
晏如蹲在地上,正把帐篷的一脚锤进土里。他听了我的话,手顿住,头都没有回地说:“你想和别人一起就去。”
嘶……我砸么着他的话,虽然语气平淡轻缓,甚至还有商有量的,但我莫名感到如果我真的敢去找顾蓝山,晏如非气死不可。
我说:“你这几天不是挺不待见我吗?”
晏如回头,手里还拎着锤头,自下而上地瞄我,我一眼看去就是他浓密得过分的眼睫,还有如墨如玉般的眼睛里蕴满深意。他那副样貌,配上稍显弱势的姿势,我看得心底里有些莫名的蛊动。
他以前也会这么看别人吗?还是说……
“有吗?”
他居然问我有吗!
我忍住上前一脚踹在他身上的冲动,笑骂道:“你天气预报啊?阴晴不定。”
晏如垂下眼,继续手上的活。
很快,一个个帐篷就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在空坪上支楞起来了。我和晏如在一顶帐篷,本来顾蓝山也想挤进来,但帐篷空间有限,根本容不下三个人。
顾蓝山骂骂咧咧,喃喃着“谁愿意和领导住一个帐篷”,却依然被晏如坚定地请了出去。
大家对这种体验都感到新奇,周遭闹哄哄一片,少年少女们一边追打一边干活,几个支教老师很耐心地组织学生。
王月寒被几个学生包围着,正跟着他们学怎么把草变成蚂蚱。齐幼萱默默跟在魏钦州后面,魏钦州正在调试他的相机,间或微笑着弯腰与齐幼萱说什么。
我抬眼看了看天。天际湛蓝如一张调色完美的画纸,一朵云都没有,偶尔有两三只飞鸟匆匆掠过。
和我记忆中一样好的天气。
今晚很适合观星。
果然,等到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星星就一览无余,如果设备够专业,还可以拍摄到银河。
学生对于这样的景色已经司空见惯,但他们对魏钦州的相机很感兴趣,叽叽喳喳争抢着看,还想亲自上手试试。
我和晏如缩在帐篷里,光是听着吵闹声,就没了兴趣。
我问晏如:“你不去看看吗?”
晏如说:“人太多。如果我想看,可以之后再找时间。”
我想了想,约莫着到了时间,便说:“反正这次都出来了,要不要去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
晏如转头,沉默与我对视。
在我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他却点了头。
我立刻拿了挂在帐篷顶上的手电,对着寂静的黑暗处晃了晃,显露出很兴奋的样子,催促道:“走吧!”
我们摆脱了大部队,向着林子里前行。怕夜里不安全,我们也不敢走得太深,随便找了个能看到住营地但却很安静的山坡,席地坐下。
我随手把手电熄灭。
晏如似乎很惊讶,在夜色中我只能勉强看清他的轮廓。
我解释说:“要看清星星,是不能有光的,而且刚好可以省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