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谢枝只适合那种装潢高雅的糕点店,散发着热气的松软糕点,而不是已经冷掉的难以下咽的糕点。
就如他,一个毫无功名的穷酸书生,出了谢府的门,今后便再也见不到谢枝了。
谢枝说:“可是我一口都还没有吃。”
“……”
“不能给我么?”
“……”
谢枝上前,说:“糕点冷了热了之后就还是能吃的。”
她从温时良手中拿过糕点,温时良抓得不紧,几乎是谢枝一碰到糕点,糕点就送进了谢枝手中。
她抬头看他,轻声问:“你近日还会在京都吗?若是我想找你,该如何联系你?”
谢枝想着要帮温时良打听加试的事。
但温时良却误会了,他听着谢枝的话,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觉得心跳得十分快。
这边谢昭眼瞅着两人越来越近,于是几个大步过来,把谢枝拉远了些。
他说:“既然温公子还有事,那改日我再登门道谢。”
都是男人,他看得出来,这个昨天才认识他妹妹的书生对他妹有好感。
可是,谢枝不是普通女子,身体的限度就已经决定了谢枝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且不论温时良品行如何,光是温时良的家境,他们就不会允许温时良和谢枝在一起。
谢枝听出她哥明晃晃的逐客令,阻止道:“阿兄!”
谢昭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说:“温公子不是说还有事么,如今你已经耽误了人家一早上的时间,剩下的时间怎好再劳烦温公子。”
温时良知道谢昭话里话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之后我确实还有事,实在是推不得。”
他告了辞,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忽然回头,认真地看着谢枝说了句“最近都会在家中待着。”。
穿着粗布长衫的书生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街头。那一身的衣衫让人看出这书生并不富有,可书生那直挺的脊背,却又让人知道,这书生颇有气节。
谢枝看着人消失在门口,才转身,把手里的糕点拿给木棉,让她去厨房热一下。
谢昭跟了她几步,“怎么,见我欺负他,你不开心了?”
谢枝说:“没有不开心。”
“阿兄,你知道么,昨夜我一个人躲在巷子里哭,是他找到我的。”谢枝垂着眼说:“他将我带回家,还把自己的床让给我,怕我介意,又换了崭新的褥子。今早我不想让你们担心,于是挑了个你们都不在家的时辰让他送我回来,他也不嫌麻烦……”
“……”谢昭沉默地听着。
谢枝就是面镜子,你待她好,她也会待你好。
“他人很好,我只是想帮他更多一点。”谢枝说。
那一摞又一摞的书堆满小小房间的样子让她震撼,她不想让一个那么满怀抱负的人最终被自己的期待压死。
她心知她做不了什么,但她觉得,一个人应该不想要孤独,并且迷茫地等待。
“生生,你还记得你及笈那年和我们做的约定吗?”
谢昭却想得更远,温时良不适合谢枝,虽说现在谢枝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温时良有意,若是温水煮青蛙来上一遭,谢昭怕谢枝会陷进去。
“记得。”谢枝轻声说:“阿兄,我每天都在记着的。”
谢枝的话让谢昭心头泛起苦涩。
丝丝入骨的病就像一张密闭的网,把谢枝的所有退路都封上,网外的人救不了她,网内的谢枝也终将在不留缝隙的网中死去。
“……生生,对不起。”
他的妹妹,竟只能被一句不知真假的乱言给拖住了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