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本是面色沉重,一声爹爹让他多了丝笑意,停下急促的步伐,上前牵过她白皙的手,尖细的声音问道“找爹爹有事?”
林予烟迟疑了片刻,点头道“是赐婚的事。”
林序略显枯槁的面容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展开笑颜,“爹爹知道你有意做东宫正妃,只是帝皇褒赏取得战功的楚王殿下,我本以为楚王冷情绝性不近女色会开口拒绝,可没成想他竟是应了,我也便不好再开口。”
林予烟杏眼圆睁,紧盯着林序,并未瞧见任何哄骗,却在垂眸间瞥见了他衣袖中的密信。
林序急忙扬了扬衣袖,宽慰道“是爹爹连累了你,皇城贵戚们瞧不上我这宦官,烟儿,楚王此次回皇城颇受帝皇赏识,嫁给他也并非坏事,你心中想要的,他或许能给你。”说着,林序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去年雨季,那坡脚道士上门给你看了八字,也留下了与你相般配的男子八字,爹爹已看过了,正是楚王殿下的八字,可见是天意。”
林予烟见爹爹如此言说,乖巧的点头,突然之间,右腿小腿处有些酸软差点跌倒在青石板上,林序急忙扶住了她,担心道“这是怎么了?”
林予烟缓了缓心神,露出笑意“爹爹不必担心,许是今日午睡时红烛将冰块放在了床尾处,小腿受凉了。”
林序舒展眉头,松了口气。
林予烟鲜少见林序强迫她做一件事,提起赐婚之事他神色坚毅,不容置疑,看他的态度,是极力想让她嫁给楚王。
林予烟与太子相好,更多的不过是想做东宫正妃的位置,为了这些年人前人后的屈辱出口气,不过若是真如那坡脚道士所言,嫁给楚王,她一样可以得到她想要的。
去年夏季,连续阴雨,天像漏了个窟窿,将地面灌溉的满是泥泞,傍晚时分,林予烟用过晚饭正在读书,却突然有个身着布衣,浑身湿漉漉的坡脚道士走进来,玉娘本欲驱赶,被林予烟阻止了,吩咐红烛给他拿些食物,并收拾出一间客房给他避雨,道士并不留宿,给她看了八字,并将与她相合的男子八字交给了林序,临走时,还笑着与林予烟说您乃帝后命格。
事后,林予烟虽一直记得,却并不在意。
林予烟独自返回院中,思忖着适才爹爹衣袖中的密信,她本不愿相信那密信上的印章,可她故作跌倒,爹爹搀扶她的时候,她看到了楚钰二字,那是三皇子楚王的名字,爹爹向来与太子关系甚密,怎会与楚王有密信来往,所以,此次帝皇赐婚将她嫁于三皇子楚钰竟是爹爹的意思?
可楚钰的名声并不好,且不说她母妃身份低微,他年少时就去边疆带兵作战,只他回皇城这几日,便四处都是他的传言,一个年少离城取得战功杀人不眨眼阴狠暴戾的皇子。
爹爹为何放着朝臣都支持的太子不助,而去助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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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城,若说李家二小姐荷良会怕的人仅有一个,倒不是此人有多面目可憎、鼠目獐头。而是打小欺负人家,如今长成了大姑娘,自觉愧悔,碰见了都要绕道走。
小时候有多猛,如今就有多怂。
谁让谢璟云如今被立为太子呢。
坊间皆传李家已经出了两个皇后,如今这太子妃定是李家二小姐的。
荷良:不,我怎会嫁给他,让他有报复我的机会呢,不可能!!!
坊间又传这李家二小姐霸占着夫君,根本不给侧妃机会,竟是如此不识大体,小肚鸡肠。
荷良:……真不是我霸占的他,是他死皮赖脸的待在我这,还将责任都推给我!!!
坊间再传听闻太子殿下与李家二小姐恩爱谴倦,这皇后之位又被李家坐稳了。
荷良:……我夫君确实霁月清风、眉清目朗,颇有治国之才,让我挪不开眼!!!
谢璟云:她虽常欺我,可年少时那个自傲清高的小姑娘虽然很讨厌,却让他觉得,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只有她值得拥有。
本来遥不可及的事物观摩即可,可当她与他靠近,他动了占有之心,一发不可收拾。
赴宴
红烛站在竹林处,轻踱着步子,看到林予烟走来,疾步上前,兴奋道“郡主,周太傅府上送来了请帖,说是周家长子从西域带来一簇足足一人高的蓝鼎珊瑚,十米开外都有清凉之感,邀请皇城各家公子小姐赏玩呢。”
林予烟瞧了眼红烛,她满眼笑意,恨不得立刻出现在蓝鼎珊瑚前,林予烟轻叹口气,红烛还是如此不灵巧,周太师位列三公之首,已年过七旬,鲜少过问府中事,此次宴会明面是赏玩蓝鼎珊瑚,实则不过是周家嫡孙女成为东宫正妃的庆贺。
林予烟轻挪步子,柔声道“婉言回绝了吧。”
红烛紧跟在她身后,又道“郡主,兰韵姑娘托人来,说是也邀您一同去呢。”
林予烟眉头微蹙,晨起时兰韵听说赐婚之事前来安抚,说到她爹爹会在宴会时安排她与盛家小郎君相见,兰韵颇含羞容,想让林予烟陪她一起。
看来这趟浑水是非蹚不可了,林予烟淡声道“那便给我准备身淡雅的罗裙。”
红烛兴奋的扬起嘴角,一个激动差点被青石板缝给拌个大马哈,林予烟伸手扶她,故作气恼道“你都多大了,如此不稳重,若是再这般,便不要你了。”
红烛心下一惊,眉头皱起“郡主,别啊,您就爱吓我。”
清晨凉爽,缕缕霞光透过薄纱穿入屋内,用过早饭,林予烟便坐上马车前往周太傅府上,她因梦魇总是打不起精神,闭目休憩,恬静的坐在那里,素衣薄纱透出曼妙身姿,如一副藏于世间的珍奇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