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简低头手将那孩子抱起,迎着夕阳余晖举起。孩子乐得开了花,手舞足蹈地冲着宋简笑开。
&ldo;明知故问。你失去的那个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也是个人,丢了挚爱,总想寻个寄托。这个孩子,你若喜欢,我们就养在身边。你若不肯也无妨,我和你来日方长。至于别的人……&rdo;
他顿了顿。偏头过来看向她。
&ldo;纪姜,我明日要回一趟府上。&rdo;
&ldo;不肯在我这里养病吗?&rdo;
&ldo;不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辜负你,辜负你父皇和母后太多。我至今都记得,先帝将你嫁给我的时候,对我说过的话。你是大齐唯一的明珠,我既拥有了你,别的都不配再贪。&rdo;
第99章撕破
端午过后的第二日。
日头一下子变得特别烈,几乎将宋府中新砌的青砖花坛晒出裂子来。浓荫全部退在到了后面。惨白的烈日下,宋府的大门洞开着,二进的拱门也全然的打开,一眼就能望穿庭中全景。
然而从门前行过的车马路人,却都像忌讳什么似的。忍不住好奇地匆匆看一眼,就干赶忙都压着衣襟迎着风地走开了。要行远好多步,才敢相视一看,闷着脑袋靠在一起,说起带着些油荤子,又不着边际的话。
府中,陆以芳拆尽了身上所有饰物,静静地跪在花厅前石阶下。
她跪得早,探将将发亮的时候就已是这副姿态了,如今过了两三个时辰,没有进过一口水米,眼前时不时晃过一阵混沌的黑障儿。辛奴在身旁撑扶着她,想劝又不敢劝。她这个宫里出来的女人,每走一步路的都有着和各方势力相互权衡倾轧的道理。府中其余的女人们都是漂亮而糊涂的皮囊,压根部知道之后的生计名声要往何处搁,浑浑噩噩地还在收拾妆容和衣裳。只有她在宋简开口之前,先一步跪了下来。
以退为进。在辛奴印象里,陆以芳御下的手段干净利落,恰到好处,对宋简却尚算实心。她到底尊他敬他,从来不肯拂扫他的面子,他们相处的浅淡,但不见大户人间司空见惯欲求。
&ldo;夫人,你且先起来,奴去前面替您守着,爷回来了再遣人跟你说。&rdo;
说着,她将身子往前面挪了挪,试图替替她遮挡些将近正午的毒辣日头。
&ldo;这日头太毒了,您这样跪下去是要出事的。&rdo;
陆以芳的额头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子,攒在手中的绢帕也快湿透了。不是辛奴夸大,她也是给个弱质的女人,出了宫,脱了奴才的身份,也是养尊处优的养了这么几年,哪里受得过这样的折磨。
但她不肯这中间损掉一分力气。
和宋简博弈,她这一生其实都没有想过。哪怕在后院中施展些小伎俩,收服那些好皮囊的心,又或是在子嗣的事上动些法子。可这又有什么呢。哪一个高门大户的后院的,没有这些瞎事呢。
宋简是宋简。两人过得再糟糕,婚姻再空洞。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她经营不好,栓不住夫君的心,那是她的过错。和男人没什么关系,她用这样的想法麻痹自己很多年了,想着,只有体面,只要还有一个看似热闹的内院供她去施展,人生也就还算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