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眼看那女人就要靠近过来,他有些费力地问道,觉得就连自己的声音出口后也像隔着一层屏障似的,听得不大真切。
“为什么?”女人看着他,忽然冷笑起来,“你这样的大人物当然不记得。可是我,我却记得清清楚楚:我的丈夫,便是被你所率领的卫兵所带走的……只是因为一点小小的盗窃罪名,那些吸血的黑袍教士就要判他终身监|禁!听到那残酷无情的判决,他当然下意识想要逃跑,而你竟当庭杀掉了他——就在我、在所有人的面前!你这个手沾鲜血的恶魔,只会执行那些毫无人性的苛刻条令!你那张看似圣徒般圣洁、却比魔鬼还冷酷无情的脸,可算是烙印在我的骨子里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孤身一人在这里,还这么毫无防备,但你可算落到我手里来了!复仇!报应!这就是你该得的!”说着,歇斯底里的女人挥刀就向他砍了过来。
拉斯提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逃掉的机会了,只好用尽全力撑起了身体,试图正面抵抗。
【第三场】死胡同
拉斯提喘着粗气,将身体斜靠在旁边被涂鸦画得乱七八糟的墙壁上——他能清楚地听到四周不远处人群的呼喊声,却实在无力再继续奔逃了;况且,这里本来也是个死胡同。昏黑中,他不辨地形,居然一头撞进了这里。
之前……大概是身上意外有一点抗药性,或者原来受过什么特殊的训练,他居然没被那女人彻底药倒,反而借着手腕上那沉重的银环勉力挡下了她势若疯狂的攻击,甚至还劈手从她手中夺过了那把刀,一脚踹开了她。不过,那女人随即扯开嗓子大声疾呼起来,竟然惊得左邻右舍的人都拿了刀斧棍棒出来围捕他——他也只好匆匆忙忙,迈着有些踉跄的脚步奔逃,直到被逼入这个没有出口的巷子里。
糟糕。拉斯提心想。看那些人的眼神,显然来者不善。更糟糕的是,他依然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干过些什么,是不是真的惹恼过这些人,此刻却也不得不负担起这个严峻的后果——这是他该得的惩罚吗?但他此刻却也不能就此束手待毙。
手里只有一把十足钝的剖鱼刀。看着逐渐从巷子口靠近过来的憧憧人影,拉斯提不由得用尽全部的意识,绷紧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试图找到突破的办法。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看到身前的另一扇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有些修长的身影——机不可失!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几步上前,便绕到了那人背后,将刀横在了那人颈侧,“别动!如果你想活着走出这里的话。”
刀锋在侧,那人果然立刻顿住不动了。暗淡的月光下,拉斯提只能勉强看出,那大概是个年青的男人,有着一头茶色的短发,穿着一套普通的平民麻布服装。
“跟着我往后退。”拉斯提要挟着这人,渐渐退到了门口,然后逼着对方掏出了钥匙,“打开门。”
随即,他跟在这人的身后闪进了那间屋子,暂时把危险隔到了门外。
“这屋子有没有别的门?”他仍旧紧紧握着手中的刀,一边摸索着催促那人前进,一边问道。
“……有。”男人沉默了一下之后回答,“地下室的另一头有个后门。能通到背面的街上。”
“带我去。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惊动其他人。”他压低了声音,“否则——”
“我明白。”男人示意他跟上。
“抱歉,我能开下灯吗?”走到了房间的边缘,打开了地窖入口处的门后,男人小心地问道,“往地下的楼梯有些陡,摸黑我怕自己摔下去……”
“好吧。”拉斯提喘了口气,发现药力的消耗作用下,他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不由得隐隐有些担心。好在面前这个男人,似乎也还算配合——也许,他能顺利逃出去。
喧嚣杂乱的喊叫声也暂时被隔绝在了这间屋子外,那些人或许是碍于什么,没有立刻破门而入,只是在窗户外大声叫嚷着什么。
男人按下了电灯开关。灯亮起的一瞬间,周围忽然耀眼如同白昼。男人的背影从他眼前蓦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