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有人匆匆前来,是一个面生的侍卫,应该是外宫的。侍卫与孤煌少司匆匆耳语后,又匆匆离开。孤煌少司微笑看入殿内,温柔的目光看我时是柔柔的情意:“心玉,瑾家人来了。”“不许跟我说话!”我继续生气,坐到书桌后,单手支脸不看他。“好……”他的语气里已是满满的笑意和宠溺,一如从前。但是,瑾華的气息已经因为激动而无法掩藏。此时此刻他的激动是正常的,所以,无需掩盖。随着他气息的激动,我听到了“丁零当啷”的镣铐声,我望出窗外,只见侍卫带着瑾家人缓缓而来,他们的手上脚上还戴着镣铐,连孩子也是。瑾大人瑾疏和她的丈夫康华正把两个孩子护在怀里慢慢前行,瑾華的姐姐也是目露不安地跟随在后。片刻后,他们已被人带到寝殿门外,惊诧地看着端坐一旁,镇定自若的孤煌少司。“女皇陛下要见你们,你们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孤煌少司阴冷的目光让躲在瑾疏和康华怀中的两个孩子瑟瑟发抖。瑾華的父亲康华昂首挺胸,无畏地看孤煌少司:“我们说了有用吗?!”“不错!这任女皇又能活多久!”瑾疏也毫不畏惧地冷笑。我抚额,这耿直的一家呐!瑾華见我抚额,突地起身,“扑通”跪下,在孤煌少司杀气生起之时,大喊:“爹!娘!孩儿不孝!给瑾家丢脸了!”心中一动,瑾華学聪明了,知道不该让他父母再说下去,横生枝节。瑾華的父亲立刻大步入内,镣铐“叮当”直响,他大步到瑾華面前之时,突然直接扬手就扇在了瑾華的脸上。“啪!”响彻寝殿。瑾華一边的脸瞬间红肿。我心里一阵愧疚,今天把瑾華害得不轻。“你这个畜生!别叫我爹!你再也不是我们瑾家的子孙!”“爹!”瑾華的姐姐瑾芸立刻跑入,外面两个孩子一下子哭了起来,登时乱作一片。孤煌少司拧拧眉,起身,立时,带瑾家人而来的侍卫纷纷“岑岑”亮剑,吓得孩子不敢再哭出声。瑾芸也分外紧张地看着殿外。瑾疏依然不惧地看孤煌少司:“摄政王是想杀我们吗?”孤煌少司冷冷扫视所有瑾家人:“真是放肆!见到女皇陛下也不下跪,在这里哭哭啼啼,闹闹哄哄,成何体统!”“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瑾家人已经不再认巫月女皇!“来人!”孤煌少司冷冷命令之时,我立刻起身,大喊:“烦死啦——”立刻,全场鸦雀无声……总算,消停了。瑾疏,康华,瑾芸,还有孤煌少司都朝我看来。怀幽匆匆下跪,门口的小丫头们也纷纷下跪。全体噤声。这也是我不想让瑾華和他家人见面的原因,瑾家人生性耿直,易与孤煌少司冲突,惹来杀身之祸!我看看瑾華,瑾華立刻低下脸,咬牙苦求:“求,求你放我爹娘出城,卸甲归田……”瑾華说得分外哽咽,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求你了……放了我爹娘,我姐姐和我弟妹……求你了……求你了……”瑾華颓丧地埋下脸,长发散落,泪水染湿地面。“畜,畜生啊……喀……”康华在瑾華苦求我时,哑声哭泣,眼泪染湿华发,让瑾華的姐姐瑾芸也悲恸不已,抱住自己的爹爹嚎啕大哭:“爹……爹……求你了……就当为弟弟妹妹考虑吧……求您了……”瑾芸跪落康华身边,转身再“咚咚”跪行到瑾疏面前,泪流满面:“娘……求您了……芸儿不怕死,可是弟弟妹妹才九岁啊……求您了……求您了……”瑾疏的眼泪倏然落下,无力地跪落,紧紧抱住两个九岁的孩子,也是泪流不止……空气,被瑾家人哀伤痛苦的气氛覆盖,染满了阴寒的空气,让人心伤。我在心脏的揪痛中,扬起了笑,看向殿外面色少许缓和的孤煌少司:“乌冬面,你说了算。”“女皇陛下!”瑾華发急地哽哑地呼唤我,他在害怕孤煌少司下杀令。孤煌少司却是只是温柔微笑回看我:“心玉,你又笑了,随你开心吧。”“好啊。”我清灵灵地说,“恩……我还是洒你一身狗血洒你一身狗血最近我和瑾华只摸清两条路线,一条正好通往偏僻的西宫。时间紧张,还是走我们熟悉的路,其它的密道再慢慢探索。这条密道的出口在西宫的一口枯井里。离开枯井就可以直接离开皇宫。出了皇宫后,我们脱掉宫人的衣服藏起,我吹响狗哨,迅速出城,赶往西郊。白天行动非常不方便,因为人多。好在现在是午休时间,人少了一些,出城也还算顺利。然后和瑾华蹲守在树上,遥望城门。巫月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东门是皇族和官员的直通车,南门是京都贵族商人进出之门。西门在我原来的世界里是西天的意思,但在巫月神话里,北边才是冥界,所以北门是奔丧之用,西门则是平民出入之门。孤煌少司不会派人在巫月皇都附近暗杀瑾华一家,但必会派人尾随在后,伺机而动。刚才瑾大人一家已经惹恼孤煌少司,他们对孤煌少司又有威胁,孤煌少司绝不会放过他们!说不准孤煌少司也希望我早早放了瑾家人,好让他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态下,除掉心患。“怎么还没出来。”瑾华越是焦急,越容易走漏气息,“难道出事了!”“瑾华,稍安勿躁。大白天,你家在东区,孤煌少司不好下手。这里也还是城门口,他们不会动你家人的。”瑾华在我的话中少许心安,转而又着急地看四周:“你不是说独狼会来?他人呢?!”确实这一次,独狼慢了些。不过,我想他应该被其他事给耽误了,毕竟是白天。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到!说不准他早就在瑾家等待瑾家人回家了。“看!出来了!”我指向城门,果然瑾家人在侍卫的押送下,被推出了城门。曾经的一品大将,朝廷右相,现在却只是一身素衣,趔趄步行,何其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