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悠然回道:“我打两岸。”
爸爸极少上牌桌。
并非他不会,而是他太会了,导致我们都不敢和他玩。
爸爸精于算牌,运气也佳。平日里大家都忙,仅在除夕夜,稍玩上两圈。
每次与爸爸共桌搓麻,我都先做好了“一会儿,智商就要被凌辱、被践踏,请挺住!”的心理建设。
就连撒骰子的动作,我都能生出一股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悲壮感来。
可惜,别说爸爸这神乎其神的牌技,就连他单手砌牌的本事,我和哥哥都模仿不像。
“什么是打两岸。”叶雅人悄声问我。
“爸爸一人得同时上两张牌桌。”
“啊……”叶雅人恍然、并惊叹。
哥哥欢快:“那还缺一人啊。要不,雅人你也打两岸?”
我心登时狂奔不已。
“好。”叶雅人十分爽快。
很快,客厅里架起两张麻将桌,两张桌子上下错开,上桌的东南角与下桌西北角相对,打两岸的两家分坐两桌交接处两头,爸爸是上桌的东家与下桌的北家,叶雅人则是上桌的南家与下桌的西家,俩人稍侧身就可打两张牌桌。
我与妈妈坐上桌,我牌技不堪一提,妈妈也寥寥,我俩出牌都慢。哥哥和小枫那一桌的速度则比我们至少快一倍,我们刚打完一圈,那边已完成两圈了。
爸爸出牌行云流水,在发牌收牌的间隙,他还向叶雅人抛出各种问题,从商业模式到国际形势,偶尔说几则身边趣闻,每次说完他都要问问叶雅人的看法。叶雅人都一一回答了。
我是叶雅人的上家,可以轻松瞥见叶雅人另一桌的牌面。
开始他组牌较保守,爸爸在连连坐庄后,他立刻改换策略,改组大牌。
这算是险中求胜?
最后一圈在上桌,叶雅人刚要掷牌,爸爸直接从叶雅人手中摘走“二万”,插入并推倒牌面:“不玩了,我要休息去了。”
我探头一看,爸爸最后一把胡的正是“二万”。
清算筹码,除妈妈大赚一笔外,余下几位,被爸爸赢得一干二净,输家之间比了比,发现,打两岸的叶雅人是输得最少的。
爸爸将收到的彩金全都给妈妈:“孩子们孝敬你的。”
妈妈如同得了礼物的孩童,捧着她盛彩金的小篮子开心道:“谢谢孩子们,我给大家做宵夜。”
叶雅人立即起身表示:“还是我去买吧。街口那家点心不错,离这里也很近,我快去快回。”
叶雅人要去买宵夜,我自然要随之前往。我挽着他的臂弯,斜斜得枕在他的肩膀上。我看我们影子被路灯拉得悠远绵长。
“我只想正式向家人介绍你,不想他们……爸爸牌技超神,平时我们都不敢和他打,你居然能陪他扛两岸!”
“我早预想会有考试,真没想到是这么难的大考。”叶雅人很爽朗的回答,用英风盎然的双眼瞧着我,他温柔询问,“你觉得,我的表现合格吗?”
“才不是合格,是满分,大满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