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休息一会儿吗?”她问。
“五点半就要走了,没几个小时,就不睡了。”他说。
苏凡一听,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身边的人都告诉她,霍漱清每天不管多晚都要回来陪她,只是她不知道,可是今天晚上她醒来见到了这个情景,就算只有两个小时,他也会回来。曾泉说,霍漱清其实是不用回来的,在单位休息就好了,就像父亲经常做的那样,可是,他还是回来陪她了。
心,好像“咔嚓咔嚓”在裂开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流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太冰了?我给你再加一点,饭盒好像是保温的。”霍漱清道。
苏凡摇头,闭上眼,泪水从眼里涌了出来。
霍漱清见状,赶紧放下碗,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她睁开眼,泪眼蒙蒙中是他那关切的眼神。
他已经那么累了,她怎么可以让他担心?怎么可以让他在这里喂她吃饭,而不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哪怕是在客厅和曾泉他们喝酒聊天也比在这里好啊!
“没事,我,饱了,你去和他们聊会儿天吧!”苏凡道。
他擦着她的泪,却不知道她这么说是因为舍不得他辛苦,以为她是不想看见他。从碗里的液体痕迹来看,曾泉已经喂了她不少了,她宁可让曾泉喂她吃东西,却不愿他——
霍漱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却依旧微笑道:“真的不要再吃点了吗?”
“嗯,不用了,你——”她答道。
望着他的视线,没有白天那么的充满陌生感,可是,霍漱清的心里还是——
爱情就是这样,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是你心情和行为的决定因素。
“哦,那我就出去了,有什么事就喊,我开着门。”霍漱清道。
“我没什么事,我想睡会儿。”苏凡道,“你不用管我的。”
霍漱清只好起身,端着她的碗走了出去,关上门。
他关门的时候,苏凡静静望向他的方向,却见他的脸上依旧是疲惫的神情,而他没有发现她在看着自己。
客厅里,曾泉和冯继海两个人聊天吃东西喝酒。跟着霍漱清来了京城的冯继海,级别也是提高了,虽然如此,毕竟他还是霍漱清的秘书,和曾泉在一起依旧不是同事的关系,没有办法放得开,尽管曾泉是个亲和力很强的人。
“我觉得应该再叫点烤串儿进来,这么大冷的天,去撸串儿喝啤酒最带劲儿了,是不是?”曾泉笑着说。
冯继海知道曾泉虽然已经做到了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却依旧是个很随性的人,看不出一点点的官架。
“那是夏天做的吧?”冯继海笑着说。
“冬天是温酒!”曾泉笑了,“啤酒烤串儿什么时候都可以啊,我们是年轻人嘛,干嘛那么拘束?”
冯继海笑着不说话。
两人看着霍漱清把碗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
难道又和苏凡怎么了吗?可是之前苏凡的状态不是挺好吗?怎么这会儿就——
“怎么了?她不吃了?”曾泉问。
“嗯,她说吃饱了。”霍漱清道,“来,给我倒一杯酒,我也想喝一杯了。”
冯继海赶紧给霍漱清倒酒,曾泉却拿过啤酒罐,给一个空杯子里倒了一杯,笑着说:“我们今晚其实应该大大庆祝一番的,现在只能这样了。”
霍漱清从曾泉手里接过杯子,三个人碰了下。
看得出来曾泉非常高兴,情绪很好,可是霍漱清的心,因为苏凡刚刚拒绝他的“靠近”而变得沉重了。
曾泉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霍漱清的心思?怎么会不明白他这样的原因?
“你没有问过医生具体原因吗?”曾泉敛住笑容,正色望着霍漱清,问道。
霍漱清看着他。
“以前不是说她失忆的可能很小吗?毕竟她伤的不是脑子,伤都在身上,脊椎也错过了。就算是睡了半年,想要忘记什么都不容易,最多就是脑子反应慢点,手脚不能动,可是她怎么会失忆?就算失忆,也不该忘记你不是吗?要忘的大概就是些不太重要的人和事,她怎么会忘了你呢?”曾泉道。
“医生说可能是PTSD的影响。不过也没有具体确定。”霍漱清道。
“我今晚一直在想一个问题,PTSD虽然是一个我们了解很少的东西,可是并不能解释她的选择性失忆,你不觉得吗?要么就是她在刻意回避着什么,比如枪击事件的整个过程,她可能是忘了那个事儿。我之前还想着她会不会是因为想起了开枪的人,联系到了你的身上,所以也跟着回避你。可是,现在看来,她连枪击都没印象了,那就根本不会刻意去联系到你,也就没有忘记你的心理基础——”曾泉道。
霍漱清和冯继海都没有想到曾泉会考虑到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