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臣妾才不要那样的毯子!&rdo;她更猛烈地战栗了下,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空洞。
皇帝忙改口:&ldo;好好好,不要就不要。有两名侍卫身故了,朕让人把这头熊祭到他们灵前去,你看好不好?&rdo;
嫔妃们看得别扭又堵心。
她们都不曾被皇帝这样哄过,偏生舒贵妃被这样哄着还敢反驳,一点都不客气;皇帝又不生气,还更和软地接着哄她。
这回舒贵妃可算满意了,浅锁着黛眉,点一点头:&ldo;臣妾还有件事……皇上得帮臣妾。&rdo;
皇帝即道:&ldo;你说。&rdo;
她望着他说:&ldo;此番虽说是猛兽伤人,但会死伤这么多,也都是因为臣妾‐‐若非臣妾在温泉中,他们大可以各自逃了便是,那熊也未必抓得到哪一个。便求皇上替臣妾好生赏过死者伤者,否则这笔血债便是神佛不记到臣妾头上,臣妾自己也要记到自己头上的。&rdo;
&ldo;应当的。&rdo;皇帝点头,叫来樊应德,&ldo;死伤侍卫家中皆赏黄金百两,你亲自带人去办。&rdo;
屋里好一片窒息声‐‐黄金百两,即便放在皇宫之中也不是个小数目,许多嫔妃积攒一生也未必能攒出这样多的钱来。
只见舒贵妃笑了笑:&ldo;谢皇上。&rdo;
皇帝便也释然而笑了,屋中氛围都为之一暖。
几千两黄金花出去,就为换舒贵妃一笑。
有嫔妃恨得后牙都要咬碎。
夏云姒又在恍然间忽而想起来:&ldo;对了……&rdo;
皇帝:&ldo;嗯?&rdo;
她边回忆边说:&ldo;昨儿个徐将军救臣妾到那山洞处,怕臣妾受不了更多颠簸,不敢直接送回行宫,也不敢将臣妾独自扔下自己回来禀话,就让臣妾在山洞中歇着,他守在了外面‐‐臣妾半夜里醒过一回,见他在外头坐着;方才皇上到时,他仍是在外头坐着,这莫不是一夜都没睡?那着实是辛苦他了,求皇上代臣妾谢他。&rdo;
话音落下,席间即有人小声刻薄:&ldo;孤男寡女在荒山野岭里同处一夜……贵妃娘娘竟还有底气对皇上说这样的话?&rdo;
夏云姒眉心一跳,心中已禁不住笑了。
这番话她已在心底盘算了许久,却非捱到这时才说出来,就是因其中分寸必要拿捏妥当。
徐明义到底救了她,她绝口不提是奇怪的,只会教人觉得在刻意避着什么;可他们又是故交,张口闭口地提及亦有所不妥‐‐眼下这实实在在的&ldo;孤男寡女共处之后&rdo;,与她昔年有意地提提旧识交情激一激皇帝的心意看大不相同。
所以她才将话压到了现在,将获救之后的依恋与余悸都先给了皇帝,再&ldo;后知后觉&rdo;地想起自己还有个救命恩人不曾谢过,最为妥当自然。
皇帝便是原本心中真有两分芥蒂,见她这样也该消了。
她精打细算说出来的话,岂能被旁人的一句话就截了胡?
果然,她还没说什么,皇帝便一记眼风先扫了过去:&ldo;谁说的?&rdo;
满屋如花美眷都神情一滞,自有人下意识地看向说话的那边,那人顿时面色发白,坐在绣墩上僵了僵,离席下拜。
‐‐倒是个也有些本事的,强撑着没慌,沉着叩首道:&ldo;皇上容禀,臣妾别无他意。只是贵妃娘娘乃是后宫妃嫔,徐将军却是外臣,如此相处一夜……总是不太妥当的。&rdo;
夏云姒只安静地听着。
这位与她也算熟悉,姓姜,是与她同一年进的宫。
算来姜氏比她还小一岁呢,只是从来也没得过宠,熬了这么些年也才只是个才人,与她进宫之初的位份相同。
此番还能随来行宫,不过是因她念着姜氏的资历给了两分面子,眼下姜氏也可说是恩将仇报了。
夏云姒含着苦笑徐徐一叹:&ldo;才人妹妹说得倒也不错,这事是有所不妥。&rdo;
说罢又看向皇帝,明眸之中含情脉脉:&ldo;臣妾当时身陷困境,没有更周全的法子,但不妥也确是不妥了。臣妾知道皇上信得过臣妾,可毕竟有六宫这许多姐妹看着,皇上还是秉公决断吧。&rdo;
一句&ldo;臣妾知道皇上信得过臣妾&rdo;已将他与旁人分出亲疏,后面的&ldo;秉公决断&rdo;听来便成了为他着想的委曲求全。
他攥着她的手摇头:&ldo;你与徐明义的做法,已是此事里最为周全的做法,朕知道。&rdo;
&ldo;可这事……&rdo;她有些局促地一睇旁边众人。
贤妃即刻将话接了过去:&ldo;其实六宫嫔妃都是自家姐妹,自然都体谅娘娘当时的难处,娘娘实在不需这样委屈自己。&rdo;说着美眸清凌凌地划过,在姜才人面上一荡,又收回来,&ldo;至于那么一个两个爱搬弄是非的,娘娘只当没听见就是了。&rdo;
夏云姒不说话,低着头,手抚着被面,神情间颇有为难之色。
皇帝将她的手攥住,含着淡笑打趣她:&ldo;朕看贤妃说得不错,你这是有着身孕,分外容易多思?&rdo;说着睇向姜氏,目光顷刻间已冷下去,&ldo;退下,莫再来贵妃面前碍眼。&rdo;
姜氏怔然,抬起头还要再说什么,周妙瞪过去:&ldo;还不退下?贵妃姐姐能平安回来已属不易,你就这样看不得她好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