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这个想法为什么要问?老子是虐待你了还是怎么的?每天下了班就赶紧回家做饭,一日三餐好好地伺候着,你他妈还想怎么样?!”齐盛天越问手上的力道越重,扫帚打在齐予的身上,声声脆响。
齐予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无意间瞥了一眼厨房,心说:一日三餐?我连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吃过你做的饭都记不起来了。
无论有没有上班,齐盛天都只管自己的伙食,从来不会管齐予有没有吃饭。
所以早餐齐予自己解决,午餐齐予自己解决,晚餐齐予也是自己解决。但是齐盛天不准齐予晚上出门,所以齐予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吃过晚餐了,甚至到了快要忘记还有晚餐这种东西存在的地步。
只要晚上回家不用挨打,对齐予来说就是最好的晚餐了。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在心里诅咒我早一点死?我他妈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生了你这么一个畜生!”齐盛天怒不可遏,手上倏地用尽全力,厉声道:“害死小雨还不够,非得把老子也害死你才甘心吗?!”
与此同时,扫帚落在齐予身上后应声而断,在地上滚了两滚,停在了茶几脚边。
齐予忽然觉得有些窒息。
就像有人用手死死抓着他的心脏,却没有用力捏爆给他个痛快,反而慢慢地将用针往上面扎孔,密密麻麻的,想要他折磨致死。
这场折磨已经持续了很久,从齐予的母亲文雨在重症病房里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折磨着齐予,至今已经五年了。
齐予动了动嘴唇,他想说他没有害死妈妈,可是半晌过后,他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闭上眼睛,艰难干涩道:“……对不起。”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无法反驳的齐予知道,漫长人生,他还有很多个五年,都将在这无尽的折磨之中渡过。
“对不起能让小雨活过来吗?!不能!”齐盛天怒火更盛,正要再找东西揍齐予,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的来电,但是齐盛天的表情很快就变得温和起来,火气也泄了大半,拿着手机就往卧室里进去了。
仿佛刚才怒气滔天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这样的反应时常会让齐予觉得自己在齐盛天眼里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齐盛天从来都没有把他当作一家人,就连在提到他妈妈文雨的时候,也只会说“小雨”,而不会说“你妈”。
投生在文雨的肚子里,就是齐予最大的罪过。
这个电话并没有打太久,齐盛天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以往不苟言笑的模样,只不过手里还拿着一个简易的行李箱。
之前的那一巴掌让齐予学乖了,尽管心里疑惑,也没有问出不应该自己多嘴的问题。
但他还是被齐盛天给打了一巴掌。
“是不是老子拎着行李箱去哪里都跟你没关系?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齐盛天怒问。
齐予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强压下不适感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小芝家住几天,回来的时候会带着她和她儿子。你去买点菜放在冰箱里,再把房间打扫一遍,我不想看见她儿子的房间里有任何属于你的东西。”齐盛天打开房门,似乎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还有,如果敢去住校,我就打断你的腿。”
然后“嘭”的一声,房门被彻底关上。
齐予呆站在原地良久,才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尽管齐盛天从来不需要回答,他对齐予说的每一句话都等同于不可违抗的命令。
这一次齐予被揍得有些惨,连实心的木头扫帚都被打断了,浑身疼得发麻,却不敢稍作休息,几乎马上就开始动手收拾扫帚的残肢。
虽然齐盛天说是要在小芝家住几天,但是齐予不敢赌,如果齐盛天今天忽然半路就折回来了,他的下场只会更惨。
他能做的,就是从现在开始,每天都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最好是一尘不染。还要买些新鲜蔬菜放在冰箱里,焉了就换,无所谓吃不吃。齐盛天要的只有结果。
齐予用毛巾包裹冰块先给自己脸上的手掌印消肿,然后大致地把家里收拾了一遍,才从电视机柜里拿了些零钱——这是齐盛天给齐予放零用钱的地方,因为他怕亲自给齐予会弄脏了自己的手。
被衣料摩挲着伤口,每走一步都是种煎熬。齐予只能就近在家门口的小超市里买了些蔬菜,也顾不上偏高的价格是不是会让自己下周的生活变得拮据,结了账回了家,把菜放进冰箱里,才到浴室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