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两人你追我赶的时候,这人的碎发就被吹到了?额侧,所以这会儿秋望舒眼里看到的,便?不再只是被碎发遮住的半张脸,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站在她面前的少女。
她长得……和秋望舒所想的天差地别。
在码头?时候没有细看,她原以为这人应该是一个蔫蔫的苍白样,可没想到,等着人站到了?自己面前,她才发现,恰恰相反,这人长得十?分出众。
尤其?是兜帽下的那双眼睛。
即使灯火很暗,她也不得不承认,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很漂亮。
澄澈,明?亮。像柳叶打着卷儿,用叶尖勾着要?落不落的夜露。
可是这样一个人,到底是好奇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非得追到这里一探究竟。
是因为出身?不错所以讲求知恩图报,还是因为日子过得太舒心了?,所以好奇像自己这般苦大仇深的人。
秋望舒想不通,可是这个情形也不容她想通了?。
反正自己既不图她报恩,也不乐意和这人牵扯上关系,那就没有理由再带着她兜圈子了?。
焦躁地揪了?揪衣角,秋望舒看着面前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人,没好气?地开了?口:“……你再跟下去?,是要?跟着我睡街口么??”
原本以为“睡街口”这三个字好歹能唬住她,结果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存心要?跟自己作对,在思索了?半天后,竟然十?分真诚地反问道:“既然是街口,那难道就不能再多睡下一人么??”
“……”
这难道是重点么??
诧异地盯着眼前的人,秋望舒一时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听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原本今天就够糟糕了?,现在还要?经历这一遭,这下秋望舒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不耐烦地问道:“你既付得起船费,为什么?不干脆去?住旅店?”
她语气?中的拒绝已经够明?白的了?,谁知这人听了?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再一次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非要?睡街口呢?”
这是什么?问题,是她非要?跟着自己,现在说得倒像是自己没事找事了?,于是秋望舒将?压着心底冒上来?的火气?呛声道:“与你有何干系?”
“自然与我没什么?关系。”这次倒是回答的爽快,没再把问题推回秋望舒身?上。但很快,在答完这句后,她又?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那……既然没什么?关系,那我住这里,也没关系吧?”
见秋望舒的眼神由恼怒到愣怔,她于是又?再放低了?身?段道:“我只烦你这八天。”
“八天后,我便?会乘船离开。”
从愣怔中回过神来?,秋望舒看着这人故作可怜的模样,在心中默骂道,没用,别说八天,八个时辰都不行。
于是秋望舒收整心神冷声道:“不行,你住不惯。”
可谁知最后这句却?又?被她轻飘飘地堵了?回来?,“没住怎么?知道呢?”
她的眼神清迥,好似只是诚挚发问,并?没有任何挑衅的意味,反倒叫秋望舒彻底败下阵来?了?。一直以来?,秋望舒觉得自己虽算不上能言善辩,但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没有反驳的余地。
于是无奈之下,秋望舒只能撂下了?一句:“……随便?你。”
说完,便?也不再刻意兜圈子了?,抬起脚来?便?大步朝书肆门前走去?。她爱跟就跟,反正书肆里没有别的地方给她睡,那她干脆就在桌案上趴着睡吧。
愤愤不平地打开门锁,秋望舒带着一肚子气?冲进了?门,也不管身?后人跟上没跟上,就闷头?往库房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