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只觉得自己的手快断掉了,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啊啊——你做什么!痛死了!快放手!!“”
但听到观今的问话,她的叫声戛然而止,她眼里带着惊骇之意看着观今,嘴上倒是很诚实:
“你、你怎么知道?”
洗衣盆前的小男孩唰地转头,难以置信的眼神落到女人脸上,他嘴唇上全是干皮和血块。
他好像很少说话,张嘴了好几次,从喉咙里挤出几句生硬的话:
“你、你、不是我、的妈妈?”
王敏兰的小臂还在观今手里,她也没想到观今这么瘦小的女生手劲这么大。
而且观今用的力气越来越大,她额头上痛得渗出一层密密的冷汗。
她只得先应付观今。
王敏兰没敢看观今,刚才她和观今对视一眼,发现这个年轻女娃子的眼睛仿佛是有什么古怪的力量。
眼神交汇的那一眼,她想把她所知的一切都告诉对方。
“别胡说,三余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大儿。”
王敏兰余光瞥见三余孺慕的眼神,心下稍安。
“是吗?”观今也懒得和王敏兰掰扯。
她松开王敏兰的小臂,在王敏兰面露窃喜时,一把捏住对方的双颊掰过来直视自己的眼睛。
三余看到王敏兰像电视剧里中了邪的人,和穿着淡紫色针织衫的女生对视后,整个人恭顺无比,双臂自然下垂身体两侧。
三余从记事起从没见过王敏兰露出过这样的情态。
尽管弟弟出生后,税城建和王敏兰对他非打即骂,但出于护母的本能,三余站起来就向观今冲过来。
观今侧目看向这个瘦弱的男孩,大腿还没她小臂粗。
她抬起空闲的手朝着三余来的方向轻挥。
三余只觉自己像撞到一面软糯的透明墙上,被墙反弹到地上,无论他怎么使力气都无法绕开这面空气墙。
他懊恼地捶打着这面墙,大声叫着王敏兰。
但王敏兰接下来的话让他停下所有的动作。
只见王敏兰眼神呆滞,语气木讷说道:
“七年前,我和我男人在淮城打工,有天晚上下工回住处,这孩子就在我们租住的地下室的床上了,我俩结婚五年了都生不出孩子,出现个带把的健康男娃娃当然高兴坏了。”
三余虽然年纪小,但这两年的待遇落差让他比同龄人要早熟的多,他能明白王敏兰此刻说的话有什么含义。
“我和我男人第二天就辞职回到了奉城,前年我们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家里多了一张嘴要吃饭,三余真的很多余。”
“原、原来,我是、是多余、的人。”
三余坐在地上,肩膀垮下,原本以为爸爸妈妈偏心偏疼弟弟。
真相却是,他是没人要的孩子,小时候被抛弃,现在又是家里多余的人。
“这两天我男人就会带着买家上门,正好三余也没有上户口,”
王敏兰痴痴地笑起来,她眼睛呆滞,脸上却带着美滋滋的表情:
“这孩子可以换三万块钱,就算全了这多年我给他一口饭吃。”
回应她的是观今的一记飞踢。
王敏兰从小院的门口一道弧线,重重地落到堂屋门口。
这一脚不轻,但王敏兰哇地吐出一口血,脸上还是梦幻般的笑容,这是她对没到手那三万块钱的憧憬。
观今上前抹去了王敏兰白天的记忆,再走到三余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三余。
三余的脸型和鼻子跟丁溪如出一辙,右侧嘴角还有个梨涡。
她一言不发地拎起三余的衣领,取下自己的围巾裹在这个男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