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汤淡淡道:&ldo;让他去吧。&rdo;
&ldo;你现在倒是比谁都看得开,我看你最近伏低做小,似乎很愉快?&rdo;
宁成一直想将宁月送到刘彻的身边,最近也仗着刘彻对他的器重,偶尔将宁月带进宫来,总是借着各种各样的名义来接近,就差没有直接对刘彻说明了,宁成只是对自己以前的遭遇感到惶恐,他毕竟除了刘彻之外再没有能够倚重的人,这也就导致了他宁氏一族的兴衰荣辱完全系于刘彻的身上,宁成想要改变这样的状况,所以后妃和皇帝的子嗣,就成为他谋划的一部分。
只可惜,这恰恰犯了刘彻的禁忌。
&ldo;陛下最近行推恩令需要人,只是在推恩令之后,应该是盐铁官营。&rdo;
张汤一直看得很清楚,只是昔日自己的恩人已经走到了如今的这一步,也让人唏嘘了,推恩令基本与张汤无关,内朝之中负责此事更多的乃是主父偃等人,他们也不过就是平日起糙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只是盐铁官营一事,本来就起自张汤,五铢钱一说也是由张汤开始,再由桑弘羊发扬光大,所以张汤在后面这件事情的分量上还要重一些。
宁成不仅是臣,他更是豪强,盐铁官营,势必触犯到他的利益,到时候就算是没有人针对他,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政治,从来都是这么残酷的。
&ldo;殿下,再忍忍吧。&rdo;
张汤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走了,该看的已经看完了,该商量的也商量完了。
最近帝后和谐,琴瑟和鸣,传扬到外朝,也是普天同庆的好事,只是陈阿娇始终是这种不浅不淡的表情,她看了张汤一眼:&ldo;张大人的盆栽,若是有一天好了,也记得请孤瞧瞧。&rdo;
&ldo;是。&rdo;
张汤刚刚准备转身从含翠亭出去,去不想外面有一阵喧哗的声音。
&ldo;方才我明明看到那个什么江充进去了,你们这拦着我是想干什么?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rdo;
这声音一听就十分娇俏,带着几分刻意而做作的怀疑。
&ldo;宁小姐,您无权过问宫中事。&rdo;这是馥郁不卑不亢的声音。
&ldo;呵,这宫中似乎藏污纳垢啊。&rdo;
这话说得就难听了。
陈阿娇想不到,宁月的胆子竟然还挺大的。
&ldo;送上门来给人打脸的。&rdo;
陈阿娇当初与张汤交往甚密,宁月也在一杯酒楼待过一段时间,她自己应该很清楚的。
陈阿娇看向了张汤,张汤随口道:&ldo;张汤愿往。&rdo;
&ldo;那便同往吧。&rdo;
张汤倒是个很识趣的人。
他穿着一身石青色的长袍,双手揣着,脊背僵直,瘦瘦的一支青竹,却已然隐约带了一点秋日枯败腐朽的味道。
张汤抬头,直视陈阿娇,迎着她的目光:&ldo;殿下因何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张汤呢?&rdo;
她心底带了几分苦涩的意味,别人不知道,她心底清楚得很,她开始后悔自己曾对张汤说过她他必死那些绝情的话。
有的事情,真的不是对错能够说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