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这,我怎么配得上凤大姑娘……&rdo;秦竟语无论次地摆手摇头道,那副神情却分明是口是心非。秦老大夫得了准话,也不再拦他,把他推了出去:&ldo;不用说了,爹知道了。去你的铁匠铺子吧。&rdo;秦竟见秦老大夫这副态度,一下子却又患得患失起来。他是怕自己的身份够不上匹配凤家的姑娘,可是他爹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希望之后像是又知难而退,秦竟更加难以接受了。秦老大夫才不管他有多么纠结,连推带赶地把秦竟赶出了门,捋着胡子想了半晌,便将铺子交待给几个徒弟看着,自己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往凤宅走去。萧御还不知道自己的亲事已经被他眼里最可靠最老实的小白兔大夫给惦记上了,他只是觉得最近他的处境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以前被郑氏关着的时候自不必说,一点人身自由也没有,后来入住了青云阁也得按着大家闺秀的规矩来行事,几次为突发的事故出手救人也是阻碍重重。可是现在,他明显感觉到青云阁的氛围宽松了许多。以前摆在他身边的所谓教养嬷嬷都不见了,整个青云阁里只留了几个老实做事的仆妇,也不像那些嬷嬷一样对他的一举一动指指点点。便是他想出门,也只需要向三老太太说明一声,戴好幂离带几个靠谱的下人即可,不用非得跟着长辈,甚至还给他配了专用的马车和车夫。这待遇让凤照棋都震惊了,专门跑过来好几次嘱咐他&ldo;要守妇道&rdo;。萧御也对现在的待遇百思不得其解,反正这是对他有利的事,他且受着就是了。正好趁此便利,他也该去看看方氏了。他想要脱离如今的处境,得先把方氏的事情解决好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方氏如今是戴罪之身,被关在家庙里,为凤云飞和卢氏以及她失去的那个孩子颂经祈福。凤家的家庙离凤府有一些距离,建在城外一座小山的山顶上。萧御向三老太太禀了一声,三老太太即便不高兴他念着方氏,但是想到三老太爷的警告,她也不敢再管凤照钰的事,只是嘱咐着多带几个下人,便摆摆手让她出去了。萧御带着百灵坐到车里,摇摇晃晃地出发了。&ldo;姑娘,为什么不叫上大少爷啊?&rdo;百灵道。萧御看着车外的景色,轻声道:&ldo;他马上要回京城了,要是让卢氏知道的话,恐怕要多生事端。还是别给他找事了。&rdo;马车摇晃了两个多时辰,才停了下来。萧御跳下马车,看着面前一片荒凉的山顶平地上挺立着的凤家家庙。据说这里是凤家第一任家主发迹的地方,所以尽管这里有些偏远,凤家仍旧一直将家庙落在此地,从未想过搬迁。进了大门,家庙里有几个请来守庙的女尼上前见了礼,看了萧御递上的信物和信,那道姑向他施了一礼。&ldo;凤大姑娘请随我来。&rdo;萧御跟着她朝后院走去,越走越是冷清凄凉。想到方氏这十几年来就是关在这样的地方,也禁不住替她感到心酸。方氏是一个最传统的女子,出嫁从夫贤良淑德,却只因一片爱子之心就落得如此境地。在这个世上,弱者如方氏连喊一声冤屈的机会都没有。道姑停在一座小小院落的外面,掏出钥匙打开院门上挂着的门锁,向里面道了一声:&ldo;方施主,凤大姑娘来看您了。&rdo;说完便又施了一礼,飘然退走了。萧御带着百灵走了进去,便见一名头发花白的妇人踉跄着从屋里走了出来。妇人一眼看到他,先是一怔,既而便无法抑制地恸哭起来。十几年的软禁生涯让当年容貌秀美的方氏如今尽显憔悴,一张干瘦的脸上皮肤黯黄,一头乌发也白了大半,只有那双眼睛还算清澈,仍旧柔和可亲。方氏此时只是扶着墙哭得声嘶力竭,却不敢再向萧御走近一步。萧御低头看了看自己,他觉得大概是他一身女装刺激到了方氏。方氏不但保不了自己,也保不住自己的长子,让他受这样的搓磨和委屈,这在方氏的心里,一定比她自己受苦还要难过百倍千倍。萧御走上前去轻轻扶住她,动了动唇,有些陌生地唤了一声:&ldo;娘亲,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不用伤心。&rdo;方氏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泪眼朦胧地望着他:&ldo;我的儿,我的儿啊,是娘没用!都怪娘没用,让你受了这十几年的委屈!孩子啊,娘的心里好苦啊!&rdo;她一边哭着一边用手捶着胸口,仿佛有一股沉了十几年的气憋在那里,无论如何都呼吸不出来。萧御和百灵一起将她扶到室内,安抚了好一阵子,方氏才渐渐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