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英殿门外,被天子屏退的宫人静候听宣。
大殿一角,李宽与李缬云兄妹俩倚着白玉雕栏,远远望着殿门。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殿门终于被推开,沈微澜与罗红绡并肩而出。
李宽面色一喜,对妹妹道:“瞧这架势,伪诏案定是平反了!”
“什么大事,也值得你如此高兴?”李缬云臭着一张脸,警告二哥,“我可告诉你,别想趁着梁守谦失势,就跟吐突承璀动歪脑筋,比起梁守谦,那阉货更不是个东西!”
“你胡说什么呢,”李宽连忙揉了一把脸,调整表情,“我是为红绡娘子高兴!”
“你最好是。”李缬云别过脸。
李宽看到沈微澜望向自己这边,连忙用手肘撞撞妹妹:“微澜看你呢,你不过去?”
“他如今孝义双全,圆满至极,我还过去做什么?”李缬云漠然转身,“待在这儿怪没意思的,我回朱镜殿了。”
啧,刚才是谁为救情郎,在香炉焚尽前冲出珠帘,凭一己之力扳倒了枢密使?这会儿倒撇得一干二净!
李宽知道妹妹在别扭什么,咧嘴一笑,撇下她朝罗红绡走去。
另一边,沈微澜望着李缬云离去的背影,双眉紧蹙,苍白的脸渐渐失去血色。
因为一个谎言,倾国名花离他而去,又回到了青云端。
在内侍狱受的鞭伤,直到这会儿才切肤地痛起来。
灼如火烧,深入骨髓。
他支撑不住,身体摇晃着向前栽倒,被走过来的李宽及时扶住:“哎哎哎,你没事吧,微澜?微澜?”
意识陷入无边黑暗,等到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通化坊的宅子里。
窗外天黑着,内室一灯如豆,只有得吉守在床前,望着他喜极而涕:“郎君,你终于醒了!”
见沈微澜转危为安,得吉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道出主人昏迷时发生的事:“内侍狱的人蛇蝎心肠,故意对郎君下了狠手,郎君伤得很重,万幸澧王殿下请了太医来。
太医还问,郎君是不是受刑时强忍着不出声,肺腑都受损了呢!他开了伤药和内养的方子,说郎君的伤卧床静养半个月,便可下地走动啦。
对了还有,郎君你昏迷了两天,期间天子下旨,嘉奖你破了武宰相遇刺案,不但赏赐了一万缗钱,还提拔郎君你做了从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呢,所以这通化坊的宅子也解封啦!”
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沈微澜只回了一句:“有公主的消息吗?”
得吉脖子一缩,不言自明。
沈微澜眼神黯淡,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得吉见不得自家郎君如此低落,连忙安慰他:“郎君不必忧心,澧王殿下说啦,公主如今正在气头上,才会如此冷淡。郎君先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再把人哄回来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