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破戏!胡说八道!我师叔根本不是这种人!”
掌声骤停,台上的人也停止了动作。赵雪寒循声看去,只见茶铺旁边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站着一个白衣少年。他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瓜子脸桃花眼,长得很俊俏。此时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台上,一脸想上去与两人一起打一架的样子。
他身旁,还坐着几个穿着同款样式衣服的青年人,神色都不太好。其中看上去最为稳重一人眉头微皱,严声喝止少年:“不要胡闹。”
“师父!”少年转头看向青年,手指着戏台。“你就这么看他们编排师叔……”
那青年缓缓站起身,注视着少年。他比少年高一头,看着少年时颇有居高临下的长者之风。
“你见过文师兄?”他沉声问少年。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立即答道:“我自然见过。师叔并不是……”
“胡说!”青年脸色阴沉,厉声喝道。“那人背叛师门,杳无音讯已经几十年。你从哪里见?”
“但是,我的确……”少年还想辩解,被青年严厉地看了一眼后,便有些胆怯地垂下头,坐回座位不再言语了。
“弟子无礼,多有得罪。”青年直起身,朝台上拱了拱手。“还请各位不要介怀,继续吧。”
台上的演员呆愣了一会,便接着打了起来。但中途被打断再接上总觉得有些没滋没味,两人软绵绵地过了几招后,便谢幕下场了。
赵雪寒看着几名伙计上台打扫,轻轻地晃了晃茶壶。茶水已经所剩无几,他也该回客栈了。
一人上前,又将那台前的本子掀了一页,竟然还有另一场戏:魔尊观花。
而观众显然对这场戏更感兴趣。还没开始表演,就有人率先鼓掌暖起场子来了。
赵雪寒捧着茶壶,苦笑着看那贼眉鼠眼的魔尊再次上场。他这次不披散着头发了,而是将其光溜溜地扎在脑后。与魔尊一起上场的,还有几个穿着俗艳的女子。
只见那魔尊在台上摸摸这个,弄弄那个,满嘴荤话,逗得台下观众直笑。不一会,那文天冬的扮演者也走上台,换了一身衣服,脸上的血也擦干净,蹭着魔尊的身子与他调情,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赵雪寒默默注视了台上的文天冬一会,摇摇头,站起身离开了。那台上的文天冬发出一阵嘻嘻的笑声,搂住魔尊的脖子亲了一口。
他听着两人对着讲一些胡言乱语,心情有些古怪,说不上难受,但绝对不是开心。
走之前,他朝那群打断表演的白衣修士坐的位置看了一眼。那里已经换了一拨观众,修士大概早就走了。
赵雪寒回到客栈时,已是日落时分。街边一盏盏灯自发地亮了起来。他踏着夕阳穿过热闹的大堂,推门走进客房中。
房间里空无一人。严珂不知道去了哪里。
第6章幻象
严珂的剑鞘摆在桌上。这时却并不是空鞘了。一把剑插在鞘里,剑柄和护手都非常朴素,看上去与刚刚戏台表演用的木剑并没有什么区别。
赵雪寒不禁想起了刚刚戏中的“魔剑”。他坐在桌边,忍不住摸了摸剑柄。那剑柄似乎只是普通的乌木,却不知为何发出一股淡淡的凉意。
这凉意却并不刺骨,反而有种凉爽的舒适感觉。赵雪寒将手掌覆在剑柄上,偷偷将剑抽出了一些。
当看到剑身时,他楞了一下。那剑刃并不像普通刀剑一样泛着金属的白光,而是淡淡的蓝色。剑身上几处划痕,像水波一样在客房的灯光下浮动。赵雪寒不禁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剑身。剑身的触感非常圆润。赵雪寒感到自己仿佛是在摸一块玉石,而不是金属。
他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这剑随着自己的抚摸,轻轻颤了两下。
赵雪寒将剑塞回剑鞘。他在桌旁坐下,手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又将怀里的包拿了出来。
他抖了抖衣襟,发现在魔尊房间拿的那本小册子和盒子也在怀里,自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赵雪寒将盒子放在桌上,拿起册子再次翻了起来。册子很薄,里面画的人物画像也并不多,画像下注释的小字不尽相同,有的是“劫难。修为不足。”有的是“人祸。同门相戮。”直到他翻到最后一页,那张画上的人脸被厚厚的一层像红蜡油一样的东西盖住了,下面的小字写着“自毁。不明。”
赵雪寒看到这行字时心开始狂跳起来。他不知为何对蜡油下的人脸产生莫名的兴趣,于是动手小心地将油脂一点点扣下。
那蜡油仿佛附着多时,纸页上都带了红色的印记。除去之后,仍有一片红印在那人脸上,仿佛书中的人沾了满脸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