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白卓寒打住了唐笙的话。
窗外的秋雨不知是不是今年的最后一场,淅淅沥沥的街道倒映五彩缤纷的霓虹。
白卓寒的心情就像眼前这盏咖啡,一颗糖的分量,永远抵不住苦涩。
“我不想听,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你。而是因为没有必要了。”白卓寒站起身,门外灌进来的夜风丝丝寒入骨。
“有些误会可以解释,但有些后果不能弥补。无论你现在说什么,除了会徒增我自责曾经对你的伤害外,什么都不能改变。我宁愿不要听。唐笙,不是只有你,才会下定决心。”
白卓寒的话让唐笙心冷如铁,更让一股莫名无比的压抑灼在她的胸腔里。
“白卓寒!”想到这,唐笙激动地站起身来:“为什么!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呢?我承认是我自私,我承认当年是为了给小君移植手术才做这样的事!
可是这……这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值得你恨我怨我这么多年!”
唐笙上前一步,双手抱住白卓寒的脊背,那一刻她愿意剥离掉全部的隐忍和伪装。不在乎在他面前歇斯底里,不在乎自己像个没有尊严,因求而不可而哭闹的小姑娘——
“到底为什么呢?你是……为了茵茵姐才恨我么?你是因为我取走了她的肾脏救小君,才一直不愿原谅我么?
你骗我……你爱的人一直都是她是不是?你这么多年不理我,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她,是因为我动了她的遗体……”
“不是的!”
白卓寒按住唐笙扣在自己腰间的双手。那手又小又白,柔弱无骨。
可是捏起来的感觉,就像捏住了全世界那般揪心。
“不是的……阿笙……”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啊!”唐笙将脸紧紧贴在白卓寒的背上,用尽全力想要再去嗅到那股只属于他的气息。
可是最终,等到的却只是白卓寒用力挣脱的绝情。
“我们已经离婚了,再说什么都没必要了。”
白卓寒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去,只在唐笙的手背上,留下了两滴泪水的温度。
“卓寒你回来!回来!”唐笙扶着桌角,慢慢跪坐在地。
咖啡店的老板尴尬上前,问唐笙要不要帮助。
她摇了摇头,一个人站起来。然后漫无目的地,走在夜色的细雨里。
其实她知道白卓寒的车没有走,也知道……他的心亦没有走。
回忆,静风而落——
“你是家属么?伤者不行了,血压已经降到三十以下,心跳呼吸都停了。快点通知她的父母,死亡时间下午14点27分。”
这是医生在宣告顾浅茵死亡时,对唐笙说的话。
姐姐死了,唐笙心如刀绞。可是弟弟还活着,唐笙不能垮塌。
“医生,医生!器官捐赠还来得及么!楼上泌尿外科13床的唐君,是……是她弟弟。她临终前有过遗言,她说她愿意捐肾!”
“你到底是她什么人?如果要器官捐赠,需要成年家属同意签字。她的直系亲人呢?我们不能随随便便就动用死者遗体,这是要担法律责任的!”
肾需要**移植,唐笙等不到通知国外的姨夫姨妈这个噩耗,也等不到让新丧女的夫妻两人再去接受动用女儿遗体的苦苦哀求。
于是,她撒了这辈子最大的一次谎。
而跟这个比起来,用自己医保卡带毛丽丽做个人流之类的,只能算是毛毛雨了。
“她没有父母了!不信你们去查。她叫唐笙,有个弟弟唐君。父母早就过世了。我是她表姐,我叫顾浅茵……我……今年刚刚满十八,我有权做主签字!”
那一年,顾浅茵十八岁零三个月。无需监护权,有自主民事行为能力。
而唐笙十七岁零六个月。父母双亡,旁系成年血亲可以代为监护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