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听众喜欢一部作品,不仅是在和作品本身共鸣,也在试图和作品的创作者共鸣。如果创作者一直隐在幕后,说不定他们会想——搞不好主演们根本不喜欢这部剧,只是在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只有我们愿意站出来对他们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发现,哦原来我们是这样的人,是这样想的,互相之间是这样配合的……”
“我觉得——如果失去这种共鸣,再用心的创作都少了一点血肉……这种血肉,只有在创作者愿意向这个作品,和作品的受众们,坦诚自己、暴露自己的时候,才能生长出来。”
牧阳一通输出之后,居然还记得要给方恒台阶下,“所以,纯营业向的问题我也不太想回答。没必要让他们把对剧里人物的情感,移情到我们身上来——这题也删掉吧!”
雨素本来还想夸奖他,现在满脸都是无语。
她惋惜,“牧阳,我还期待你能治住他呢。”
“不可能的事吧……”牧阳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我没这么大的本事。”
但方恒确实被牧阳说服了20,他大发慈悲地决定认真回答一下第三个问题,“第三题,两位老师已经合作一段时间了,对方给你印象最深的细节是什么?”
方恒想了三秒钟,说,“牧阳老师很爱干净。录音的时候一般都是两个人互相挨着坐在棚里,我每次都能闻到他头发上的水汽,好像他每次都是洗了澡再出门的,发尾有股薄荷味,很好闻。”
“……”
“……”
录音师迟疑地看了雨素一眼,希望雨素从他迷茫的眼神里看出他的意思:方恒老师刚刚还说不给cp粉发糖,这个回答还留不留?放进正片里,方恒老师会生气吗?
“留着。”雨素从来不跟播放量过不去。
“嗯……”棚里的牧阳摸了摸自己的发尾,“之前住在方恒老师家里的时候,用了他的洗发水,觉得薄荷味很清爽,所以就买了同款。”
雨素头疼,“还是删了吧。我们是正经剧组,不要让人觉得我们刻意卖腐。”
录音师悄悄,“……不管刻不刻意,他们两只要一说话,腐味都很重。”
看吧?实话实说也不太好。
方恒继续下一题,“第四题……”
雨素在外面摔笔,“不要念序号了,傻逼!非要让人知道你自作主张删了多少题吗?”
牧阳暗戳戳地给方恒使眼色:雨素姐生气了。
方恒正色地点了点头——不闹了,不闹了。
“下一题,在这部剧的录制过程中,有什么收获吗?”
这题很好,方恒直接笑了,“牧阳可能要写三千字的作文来细说收获。”
牧阳承认,“三千字可能有点少,我说不定能写八千字。这题你来答吧,我到时候贴个小作文在微博上好了。”
“你倒怪会引流的……”方恒对着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要是摸着良心说的话,最大的收获当然是面前坐着的这个人。但要是对认真对待这个问题的话,他确实还有些额外的感想,“我们剧的后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第五集有一句没有词的表演,我记得剧本上写的是‘急促的呼吸’,我按剧本给了大概7秒8秒左右的呼吸。但是这一集上线时,后期的处理方式是放大了前几秒呼吸里的颤抖细节,然后在3秒左右的地方就戛然止住了。很妙,妙得我想给她鼓掌,这是我没想到的处理方式。”
牧阳也想起来一个细节,“这种留白第一集就有,我有个笑,是笑完了之后一个吸气,后期老师把我的吸气拉长了一点,让我吸完气,嗓子里正好出来哑一下声音的时候推了bg——我第一次听的时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过一眨眼,就要录这一季的最后一集了……”明知道棚里四面都是隔音墙,牧阳还是往右侧的前面望,好像能隔着墙壁,看见走廊外的梧桐树一样。
“第一集的时候,总感觉跟这个故事刚刚相遇,相处得还有些生涩,后来每一次进棚,都发现自己能把这个故事演绎得比上一次更好。本来感觉12集的内容很多很多,没想到录起来,一眨眼就结束了。”牧阳说着又有点感慨,“快乐的时光总是非常短暂。”
方恒顺着他的话题,继续走流程,“所以下一题,牧阳老师,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这道题问的不是我们两个人吗?”牧阳拽了拽打印着提纲的白纸,“你先回答。”
“猜拳。”方恒自作主张地定规则,“一局定胜负,输的人先说。”
牧阳还是不肯,“我不,反正你先。”
“……”雨素在外面翻白眼。
“行,我先。”但方恒张口就答,“我想跟牧阳老师说,自信点,你配得很好。”
牧阳沉默着,支支吾吾了一阵,似乎有点无从开口。
雨素刚想笑话他——要是这种对外公开的访谈,不好意思说真心话,不如就来点客套话。
真怕他语出惊人,说出什么不能对外播的话来。